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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個下雨天偷偷跑去了永寧的墳地,新填的土還沒有長草,他撐著傘,強忍著身上的傷痛,想起了他與永寧的白頭之約。
他也曾有過那樣美好的,纏綿的,單純又溫暖的,與一個女孩子的青梅竹馬。他折了一株海棠花放在永寧的墳前,卻沒有哭,他想,永寧就這樣走了,或許對她來說說是一件好事,或許比她活著,看劉弗陵糟踐她心愛的男子要好上許多,也比她活著,看著她心愛的男子愛上另一個男人要好很多。
那天的雨下的很大,他那天就要到連州去,做一個亡命之徒,身旁的馬伕說:“少爺看完了就走吧,這裡是皇家的地方,雖然說下了雨,可是也會有人來的。”
“你看看她。”冬奴看著永寧的墓碑說:“跟這海棠花一樣,剛剛要開,卻突然就凋零了。”
一朵花開過了,然後凋零,這是天下萬物都要遵循的規律,那麼尋常,也那麼無情,他撐著傘,默默地想,凋零了化作泥土,再無人問津,這宿命或許與他而言,也不是一件壞事情。
一朵花開過了,然後凋零,燕雙飛意識到這件事的時候要比冬奴早上許多,她的丈夫不愛他,她的情人不知所蹤,她的家人四散飄落。她二十多年的人生,經歷過這世最奢華的生活,也飽嘗了這人世的酸楚寂寞。
她自己一個人,跪在佛堂裡頭,聽外頭淅淅瀝瀝的雨。
她是在那個時候意識到的,原來在她的內心深處,一直記著孫達,只是不曾想起,她的一生本就蒼白,家人,丈夫,情人,便已經是她紅塵俗世的全部。佛經讀的越多,她越漸漸的發現,這世上她對不住的人,除了她的父母,或許還有孫達。
他們兩個,很難說是誰勾引了誰。就像她與石堅,後來漸漸地過去了,她也分不清到底誰更對不起誰更多一些。
情本沒有錯,只是愛錯了人。她默默地垂著頭,過了這麼久,她想起來,還是會掉眼淚。一切已是過往,恍然還記得她出嫁的那一晚,在前往連州的路上,她羞澀地悄悄問孫達,說:“那個人,他真心喜歡我麼?”
孫達默默的,說:“我……我不是我大哥,我不知道。”
他沉默了一會兒,夜色晦暗,他揹著她,說:“小姐這麼好,不愁男人不喜歡。反正在我心裡頭,小姐是……是極好的。”
她便微微的笑了,心裡的石頭也落了地,她挑開簾子,隱隱看見遠處群山環繞的連城的燈火,那燈火飄忽不定,若隱若現,她沉沉地嘆了一口氣,又歡喜又惆悵,緩緩閉上了眼睛。眼前浮現出臨行前的幾晚,燕夫人無奈地對她說:“你嫁在京城裡頭,我們還能照顧著你,如今你嫁到千里之外,若是有了難處,誰來幫你呢?”
她昂著頭,跪在地上:“女兒選擇的路,就算受了委屈,也絕不後悔。”
她愛過,恨過,淫蕩過,荒唐過,這一生雖然哀傷,卻也不後悔。
第七章 歸處
冬奴跟石堅的事情,燕雙飛恨過怨過,也羞恥過,一開始只是對石堅,後來也恨上了她自己的弟弟。直到她在寺裡的一天,蘭格含著淚告訴她,說她剛聽上香的香客說,燕家的小少爺跳崖死了。
她在佛堂裡頭念聞七七四十九天的經,出來的時候,嘴唇已經枯白了,蘭格跪在她跟前,說:“小姐莫要再傷心了。”
她搖了搖頭,呆呆地說:“不再傷心了,不再傷心了。”
話語說罷,她就低下頭,掉下了兩滴眼淚來。忽如一夜大廈傾,她如今在這世上,終於還是孑然一身了,恍惚還記得那一年十三歲的冬奴,信誓旦旦地對她說:“姐姐你放心,將來我做了大官,叫方便也不敢欺負你。”
從此這世界上,再也沒有燕雙飛了。
可是她沒有想到,幾年之後,石堅從府裡頭派了人過來,說她的弟弟冬奴還活著。他還活著,卻就要死了,等著見她一面,等著她救他一命。
她註定是與佛門無緣的人,十幾年的京都繁華已經奢靡了她的靈魂,紅塵俗世上的人,她註定還不能夠拋開,她只好恢復了俗家的裝扮,為了她的弟弟再入塵世。
可是她進入石府的時候,遇到的第一個人,竟然是孫達。當那隻手觸到她的指背的時候,她便知道了,手指的觸感可以判斷出感情的深淺,她只輕輕一觸碰,就知道是他了,因為這個世界上從沒有人像他一樣這樣滿懷愛意地觸控過她。
她看到他的時候,心裡頭忽然一陣地酸,好像他們之間,也曾因情慾滋生過片刻的愛情,情與欲本就在一線之間,他們肉體結合的瞬間,或許也曾在她羞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