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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燁用完膳,做了個手勢,孟子騫、孟子軒都請退了。二人出了講武堂,相視一眼,一前一後徑直往樹林深處走去。此時正當深秋,層林盡染,腳下落葉厚厚一層,沙沙地響。五公子是孟子攸的嫡親兄弟,六公子卻是姨太太所出,兄弟兩人都長得像孟燁,身材魁梧,國字臉相貌堂堂,卻都比孟子攸少了幾分文氣。孟子軒此時壓低聲音問道:“父王叫他回來的麼?是為何事?”
孟子騫站在樹蔭底下,目光四處掃視,口中卻道:“不然他捨得回來?還不是為了下江打劉慕父子一事。他一心想取了襄陽,北望中原,遏住巴蜀的喉嚨,父王又怎會不知。”
孟子軒遲疑道:“父王治不住他嗎?他敢不聽軍令?”
孟子騫收回目光,一臉又是鄙夷又是嘖嘖稱奇的表情:“去年父王要先建尊號,號召義師,他還不是不願意麼。留守留守,大夏都快沒了,還留守得住榮華富貴嗎?”
孟子軒看著他頗有點討好的意味:“五哥在父王面前最說得上話,難道不去進言?”
孟子騫彈走袖上的一片落葉,冷笑道:“親父子都談不攏,我們要說什麼。等父王膩味了他那副腔調,你且看他的下場。”
孟子軒猶疑道:“如今府裡能帶兵的他算是頭一個,將士們又願意聽他的號令。只怕父王還要仰賴他打江山。”
婦人多愛幼子,孟子騫仰仗也是沈夫人親出,心裡暗存了“易嗣遠比廢儲容易得多”的私念,拍拍弟弟的肩膀溫聲道:“這天下難道少了誰就不成天下了嗎?說起帶兵,六弟的寒江孤影劍也練到第八重了,難道會比他差嗎?”
孟子軒臉上微露喜色,口中卻道:“到底兄弟一場,五哥不比我們出身低賤,同室操戈素來是大忌。”
孟子騫揚眉望天,冷冷道:“兄弟,他何曾當我們是兄弟。他眼裡只有小九一個。你看不見他一舉一動笑得那個樣子,小九跟他如出一轍。”說到這裡自覺失言,忙正色道:“六弟不要顧慮太多,再不動手,等他成秦王,我們可就是玄武門下的孤魂野鬼了。”
飯後孟燁只略問了問荊青的情況,留孟子攸多住些日子散心,就打發他走了。孟燁外表粗獷,內裡卻粘滯多疑,父子之間也不能盡言,過去常常一言不合就破口大罵,動刀動劍。近年來年歲愈長,性子稍做收斂,卻還是本性難移。
孟子攸四處走走問候,待回到過雲樓竟還沒到午飯時間。這過雲樓原為孟燁夫婦所居之處,開府之後便留與孟子攸居住,孟燁另外修建了豪華的軒室居住。
窗裡幽蘭,窗外修竹,竹覃涼床,浮瓜沉李。孟子攸在後院藤椅上坐下,雙手枕於後腦,欣賞這無邊秋色。他自十三歲起就出府言事,戎馬倥匆征戰南北,二十年來不曾有片刻閒暇,忽然三十已過,人界中年,而膝下尚無半子,遂生出了倦怠之心。
孟子攸在家裡住了兩日,雷太君的身子也大好了,他正預備著第三天清晨去向父親請辭,夜裡卻忽然被叫醒了。碧鴛頭髮散著,披著外衣,身後丫頭拿著燈籠,低聲道:“王爺請你去講武堂。”孟子攸披衣而起,步出門外,廊下等候著王府大管家沈芮,帶著幾個隨從,看見他連忙磕頭請安。孟子攸一面走一面問什麼要緊事,沈芮口風甚緊,只說到了就知道,孟子攸心便往下一沉。
果然,人還未到講武堂前,老遠便見燈火輝煌,再走幾步連著孟燁咆哮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孟子攸趕忙上前請安,話沒說完,人還跪在地上,額頭上已被一物砸中,火辣辣地疼,定睛一看,原是塊碧玉硯臺。只聽孟燁咆哮道:“帶兵帶兵,帶了二十年的兵,養出這班驕兵悍將來了,竟然敢謀反,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巴蜀王了?!”
沈芮連忙使喚丫頭扶起孟子攸,忙著打水抹臉。孟子攸抬頭四下張望,堂前已聚了七八個兄弟,都站著不敢看他。孟燁的參軍李致遠,也是他的心腹幕僚,正在一旁勸著。
孟子攸擦乾了額角墨跡,彎腰作揖道:“父王,是出了什麼大事。”
孟燁氣的口不能言,指指李致遠,李致遠會意道:“大公子,方才五百里急報,荊州城的魯安臣將軍易幟了。”
孟子攸臉色紋絲不動,聲音清暢如泠泠琴瑟,道:“換了誰的旗幟?”
李致遠心中暗贊,也冷靜道:“換了劉慕父子的旗幟。”
孟子攸埋首盤算。孟燁在堂前虎皮地毯上困獸般走來走去,邊走邊咆哮道:“一定是裴秀老鬼那班兵搞得鬼,我當初說過要趕盡殺絕,偏偏你非要說什麼治荊要用荊人,這下好了。”
孟子攸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