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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嗎?卻又不由另生出一念,子鶯有這樣文治武功的兄長,卻為何又定要留在他身邊?
他其時已經二十出頭,但是涉世未深,也是過一日算一日,從來沒有考慮過什麼宏圖大業,也沒有認認真真為子鶯,甚至是從臨溪跟出來的孫氏兄弟謀劃過,他甚至從來不知他們真正期待的是什麼,白雁聲頭一次坐立難安起來。
他這樣想著,蒲扇便停了下來,孟子鶯奇怪睜眼來瞧,正好與他的雙眼對上,一剎那的功夫,兩人都在對方瞳孔裡看見自己的倒影,都有些手足無措。孟子鶯心撲騰騰直跳,連忙坐正身子,白雁聲也尷尬移開眼去,此時正好一陣北風颳過庭院,院中的楊柳婆娑飄逸,廊下掛著的鐵馬叮噹作響起來。
白雁聲隨口道:“高樹秋聲早”。
孟子鶯眼珠一轉,笑著接道:“長廊暑氣微”。
白雁聲道:“不須何朔飲”。
孟子鶯望一眼渾圓的茶盞道:“煮茗自忘歸”。
白雁聲眉毛一揚,含笑道:“六月深山裡”。
孟子鶯不想他轉得快,皺眉計上心來:“清風冷襲衣,”說著又飛快起一句“遙知城市裡”。
白雁聲一字一頓道:“撲面火花飛”。
兩人都是撫掌大笑起來,方才的窘迫一掃而盡。
正笑著,院外忽然來了個著褐色短打的胡奴揚聲道:“將軍,謝大人請你到府裡去。”
白雁聲一愣,問:“著常服還是戎裝?”
阿戎恭敬道:“問過了,說是新近得了江南的土產,請將軍過去品嚐。”
白雁聲鬆了口氣,一邊與孟子鶯點頭致意,一邊從廊下起身往屋裡去換長袍。孟子鶯自覺無趣,起身要走,從阿戎身邊過時,抬眼看見他袖裡鼓鼓踹著東西,一個分花拂柳手,那東西已經順到了自己的手裡。
阿戎忍著怒氣,伸出胳膊生硬道:“這是找別人借的,還請孟大人高抬貴手,還給我。”
孟子鶯翻看手裡之物,竟是一本雕板印刷的《論語》,頗多摺痕,看出讀書的人很用心,不由哼笑一聲:“胡虜就是胡虜,看了《論語》便不茹毛飲血了?”
阿戎隨軍快有一年,早已習慣了他的刁難,更知道如何對付他,此時垂首看著地,咬牙不言。
白雁聲在屋裡叫了一聲:“阿戎,我的腰帶哪裡去了?”
孟子鶯將書本擲回他懷裡,上下打量他,見他早先一頭披散褐發都用布帶束得整整齊齊,向右掩衣,一副地道漢人打扮,譏諷道:“看看也好,倒比以前像個人了。”說著就走出院去。
阿戎捏著那捲書,目中好似有兩團火焰在翻滾。
白雁聲換了藍色的錦袍,騎白馬往城北知州府衙而去。此時日頭稍稍偏西,街面上行人漸漸多起來,兩邊的街坊看見他打馬而過,都熱情朝他打招呼:“白將軍,往哪裡走啊?”
“謝大人府。”白雁聲放慢馬蹄。
一箇中年婦女手裡抱著一個西瓜走到自家門口,脆聲聲道:“謝大人上次誇我家種的西瓜清甜爽口,白將軍再替我捎一個去。”說著用力把西瓜往空中一扔。白雁聲在馬上長臂一伸,將那個瓜抱進懷裡,眾人都拍手稱好,他笑道:“我替大人先謝謝你。”話音剛落,沿街的窗戶門扉都紛紛開啟,年青的姑娘、小夥均是探出身子來笑臉迎人:“白將軍,還有我家的李子、杏子,也帶著。”
“白將軍,新摘的蓮藕,您嚐嚐。”
“白將軍,我家新開的含笑花。”
於是街坊都紛紛朝他丟擲瓜果鮮蔬,等他騎到謝府門口已是捧了個滿懷,守門的小吏和掃灑的僕婦看見了笑得直不起腰來:“哎呀,白將軍,又是捎帶這麼多啊。你可真是討人喜歡啊。”
白雁聲卸下東西:“這是街坊孝敬謝大人的。我不過是沾點光。”
一入謝府,管家就已迎了上來,只道謝鯤正在會客,囑他去院中涼亭等候。河東謝家名重朝野,謝鯤曾是繼裴秀之後備位宰相的人選,自元帝渡江之後,獨留北疆,總理庶務,世人常言有不賞之功。
白雁聲跟著管家去了花園,只見亭中都已擺好了杯盞,連溫酒的器皿都準備好了,不由笑道:“大人到底得了什麼好東西?”
管家亦是笑道:“鱸魚和早蟹,白將軍還請自便吧。”說了這一句就急匆匆去忙其他的。
白雁聲早已不是第一次來這花園了。世家大族居處多追求高大豪華,又有標榜林壑者,掘石洞庭、養馬香山,自以為雅。不如謝府大都遊戲點綴中一往刪繁去奢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