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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眼到了靖寧三年開春,西邊的益州府有了大變動,蜀王老母雷太君病逝了,訊息傳來時皇帝一愣,差點從御書房的胡床上跌落下來。
孟燁雖然建尊號自稱蜀王,卻按時繳稅納貢,與其它州郡雖有衝突,但並不敢名正言順地掀起反旗,皆是因為雷太君年長慈祥,深明大義,一直勸阻孟燁不與朝廷對抗,孟燁礙著老母,不敢放肆,如今雷太君一走,只怕他再無顧忌了。
“雷氏死前傳言闔府,說,念祖考創家基,不知櫛風沐雨,受多少苦辛,才能足衣足食,以貽後世,為子孫計長久,除卻讀書耕田,恐別無生活,總期克勤克儉,毋負先人。凡遇事物突來,必熟思審處,恐貽後悔,不幸家庭釁起,須忍讓曲全,勿失舊歡。”
皇帝劉協臉色蠟黃,沉吟良久,無奈道:“若是孟燁聽進去還好,只怕一意孤行,又要再起戰亂。”
他下首一左一右坐著兩位股肱大臣,一人痴肥如豬,一人清矍高瘦。左手邊的段暉忙道:“現如今,臣以為朝廷可下詔賜雷氏封號,立牌坊,陛下也應遣使往益州慰問。”
劉協轉而向謝鯤,後者點點頭,又補上一句道:“陛下還要傳令四方軍鎮,嚴陣以待。”
劉協頷首道:“這也是應有之策,只是不知特使為誰比較妥當啊?”
謝鯤正低頭思索,忽聽旁座的段暉似笑非笑道:“臣舉薦一人,宣威將軍麾下招攬孟燁的九公子孟子鶯,是絕佳的人選。”
謝鯤聽罷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寧帝劉協也猶疑道:“孟子鶯背叛父兄投靠我朝,效力良多,若是今番遣返,只怕會令西川懷疑朕的誠意,也令天下來歸之人寒心。”
段暉卻悠悠道:“孟公子生於斯長於斯,此番入蜀,熟門熟路,替祖母奔喪,更是人之常情,絕不會引起西蜀反感……”
謝鯤聽他以禮教強人所難,眉毛越皺越深,本想開口制止,轉念一想,人選一時半刻定不下來,不如避免和段暉的正面衝突,徐徐改變皇帝的心意。
段暉進讒言之時,白雁聲在兵部當差,還不知道紫宸殿的這番君臣對答,倘若知曉說不定就怒火中燒。到了傍晚時分,他處理好庶務,忽然接到家裡人的口信,出了兵部,只見門外御道旁邊停著自家的簡便馬車,小廝正焦急地仰首以盼,望見他出來了,飛奔上前手忙腳亂一通分說。
白雁聲心下一沉,來不及乘馬車,解下套馬的車架,一抽馬鞭,少有地在邕京的大道上縱馬疾馳。一時三刻回到了府邸,進了後院,只見眾人臉上都隱約有著驚慌失措的表情,在看見他回來後稍稍收斂。
“小烈和裴夫人現下如何?”他來不及脫官服,一路走一路問。
“只是受了驚嚇,並無大礙。”孫叔業咳嗽道。
“有人看見人販子的模樣嗎?有沒有去報官?”
孫叔業道:“這恐怕要問小烈。只是他一直哭一直哭,誰問都不說話。”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裴夫人趙婉的院門外,小婢一邊通報,果然老遠就聽見小童震天的哭聲。白雁聲拔腳入內,只見趙婉坐在床上,臉色肅穆,小裴烈縮在床裡頭,小孩子原本虎頭虎腦煞是可愛,現在卻被揍得滿頭是包,左頰上一個鮮明的五指山,正哭得鼻涕眼淚糊了一臉。
白雁聲見他剛被母親教訓過,少不得上前哄他幾句。
裴烈是忠臣之後,年幼喪父,自從趙婉帶著他們兄弟投奔白雁聲,眾人待他都十分寬容,以致他頑皮成性,這次更是帶著雁行偷溜出府邸,到金剛橋附近玩耍,結果兩個小孩被歹人看中,他一人掙脫回來,雁行卻下落不明。
白雁聲好言相慰,哄他斷斷續續說出事情始末,裴烈驚魂未定,哽咽著說了個七七八八,只聽白雁聲最後問他道:“他們衣衫口音可有什麼與眾不同之處?”
裴烈怯怯道:“他們說得是邕京官話,衣服也很尋常。只是,有人問我們名字,雁行說他叫裴烈。後來,他們也沒有問我名字,就把我放了。”
“什麼!”趙婉倏地站起,頭碰到床柱,一下撞暈過去,眾人七手八腳上來扶她。
白雁聲臉上也是鐵青難看,環顧四周,忽然悶聲問道:“子鶯呢?”
孫叔業巨咳不止,好半天咳畢道:“子鶯、季仁、雁峰午後就出門去尋這兩個孩子,至今未回。”
白雁聲轉身出了趙婉的院子,吩咐人備馬,換上便服,配上刀劍,對孫叔業說:“如果他們三個回來了,叫他們在家裡待著等我回來。”
照夜白沿著護城河轉了一圈,聽裴烈說歹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