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鴻一瞥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賣子求榮,但是李景元臉上始終淡淡,他又是個七竅玲瓏心,一點就透,段暉愛煞了他這副沒心沒肺的樣子,於是以前寵幸的嬌客反而都淡了,一心一意都在他身上了。
真正的改變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段暉也說不清,但他潛意識覺得一定和那個人上京有關。從那以後,李景元比之從前更加放縱,好似撲向火苗的飛蛾,眼裡常含殉道的悽美。
“卿本佳人,奈何做賊!”段暉嘆道。
山風拂開軟煙羅的帳子,吹散頹廢淫靡的空氣,雲臺之外的青山彷彿近在咫尺,李景元伸手出去就能夠到天外的白雲。
那也不過是八九年前的事。年輕的侍御使李景元夜宴歸來,下了馬車只覺一道寒光落在自個身上,不禁打了個哆嗦,醉意全消,撐開兩隻紅眼眶舉首望去,馬車後站著一個藍袍少年,面如冠玉,渾身上下爽朗清舉,若有所思,好像望著另一個自己。他那臉上疏離又不屑的微笑未嘗不是深深鐫刻在李景元黑暗心靈裡的一道亮光,狠狠抽打著他沒有完全泯滅的良知。
李景元眼裡有一絲陰霾閃過,但很快撲到對方懷裡,帶起香風陣陣,捏著嗓子道:“大人若是還為華陽公主的事生我的氣,景元只有下堂求去了。公主孤潔駭俗,高峻拒物,遠嫁番邦正是國家之幸,亦是大人之幸。”卻絕口不提他和劉解憂串通放走了白雁聲。
段暉並不推開他,卻冷道:“你們這般為他穿絲引線,只怕都要落空了。便在三日前,北燕慕容德已派蕭淵藻南下江陵,與孟子攸結盟,要趁伐蜀之機,直取徐州,南下邕京。”
靖寧四年春天,北燕柱國大將軍蕭淵藻,帶十六鐵衛,往蜀國陪都江陵城結盟。
鮮紅的印信蓋在黃帛上,雙方又交換著按下手印,兩人同時站起身來,一人滿腮虯髯,神態威猛,一人羽扇綸巾,意甚蕭然,相視一笑,共同舉起酒杯一乾而盡。
堂下歌舞昇平,孟子攸隔桌打量蕭淵藻,靖寧元年元帝病逝,北燕大軍曾借道襄陽,那時便與此人打過交道,雖為異族,卻深受中原文化浸染,開闔攻守,儼然名家風範,其人之英風俠烈,中原武林又鮮有能及,只怕二十年內都是心腹大患。
蕭淵藻一身漢人服飾,大馬金刀坐在桌前,雙眼放空,面前妖姬獻舞,長袖亂拂,一概不看在眼裡。酒過三巡,方想起一事,回首與孟子攸道:“王爺,在下有個不情之請……”
孟子攸回過神來,便含笑道:“大將軍所說的,某已轉告陛下,只是陛下近日身體欠安……”他話未說完,已有宮監進來傳旨,原來蕭淵藻此次進獻的北地特產之中有幾頭海東青,圈養在籠子裡,不知是水土不服還是怎的,奄奄一息,客人還沒走禮物先死了,千里送鷹、、毛,給人知道了總是不美,何況孟子鶯也想借此機會見見蕭淵藻,便派人來傳話。
子鶯當年去幽州尋仇,路遇白雁聲的生母,與蕭瑀的種種糾葛,孟子攸一概不知,倘若他知道,便是殺死他也不會點頭答應。
這日春風拂柳,荊州城外的江堤之畔,漁帆點點,風煙俱靜而泥沙俱下。只見江面上有一隻黑色大鳥,在空中盤旋,忽地將兩翅一收,急速俯衝而下,恍然一道黑色閃電,徑直衝向江面。只聽嘩啦啦一陣水聲,一條足有五尺來長的大鯉魚被丟在毛茸茸的青草地上活蹦亂跳,大鳥飛到旁邊一人的手臂上,那人頭戴風帽,手臂上纏著厚厚布條,微低著頭,喂海東青吃肉乾。
坐在錦賬前的蜀國官員都是一陣驚歎,身懷六甲的皇后奇道:“這鷹也能抓魚?”
蕭淵藻微微錯開眼神,道:“啟稟殿下,臣之部族起於白山黑水之間,從來是以漁獵為生,海東青會抓魚不足為怪。”
他說話之時,孟子攸往身旁望了一眼,王妃沈懷秀知他的意思是想問皇后怎麼不好好在中宮待著,也出來拋頭露面,沈懷秀索性不理他,只看腳底地面的青草野花。婦人家的心思也不難猜,她鎮日在宮裡閒坐,連皇帝的臉都不讓她一見,能有這個機會和皇帝面對面在一起,別說是大肚子不雅,哪怕是天上下刀子拼卻一身剮也要來了。
孟子鶯坐在正中的肩輿之上,一身黑色常服,白髮如雪,臉上帶著病容。他的眼光在蕭淵藻身上略一逡巡,心裡便刀割般疼,蕭淵藻與蕭瑀確實一點兒也不像,慕容德所說得只怕一點也不摻假,如此說來,他與白雁聲就有殺母之仇。
世變推移,不復可識,他眼望著漫漫江波,回憶在臨溪的一幕幕,真正是水聲山色年年好,春華同好不同看。
恍惚中只覺有一團黑影兜頭撲上,身邊響起尖叫聲,他回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