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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中年人牽著一個十來歲的孩子,領了腰牌正要入城,遂上前拿鞭子攔住盤問:“你從巢縣來?江淮一帶三年饑荒,你面色不錯啊。”
那中年男子面白無鬚,雖身上衣衫襤褸,但臉色可見豐腴,他手裡牽著的孩子也是眉眼清秀,直往他身後躲,便聽那人尖聲訴道:“大人,小人面色生來如此,常年吃素調理而已。”
白雁峰點點頭,又繞著那孩子轉了幾圈,嘴角忽然浮現一絲冷冷的笑意。
就在白雁峰說話的時候,千里之外的邕京已是一片混亂,兵臨城下,四門烈火,轟天而起,皇帝早由三公護著避往揚州,富家大戶也是紛紛離城逃難,邕京遭遇自立都以來最大的劫難。
城內慘不忍睹,逃難的人流中,卻有一名玄衣少年倒峽逆波般穿行。初始騎馬,後來馬為難民所奪,他怒目咬牙,從人流之中騰空而起,在屋簷上疾走,不多久便找到城南烏衣巷一戶人家,熟門熟路直入後院,來到一所佛堂面前。
那佛堂房簷之外皆是山池,松竹蘭芷,垂列階庭,含風團露,流香吐馥。屋簷下全是密密麻麻的的燕子巢,正是謝家的“燕子堂”。那少年一路尋來見無半個家丁把門,已是面有慘色,待看清堂下祖宗牌位下跪著一名披頭散髮的素衣女子,旋即大喜過望,撲到堂前,急道:“阿姐,蜀兵快打進來了,你快隨我走。”
那女子抬起頭來,明眸皓齒,正當雙十年華,還沒開口說話,那少年赫然看見她手裡拿著一把剪刀,頓時色變,一把奪了過來,扔到屋外水池裡,道:“阿姐,你這是做什麼?”
那女子正是謝連璧,此時撲哧笑出聲來,道:“我才要問你,我要絞道服的下襬,你毛毛糙糙做什麼,快把剪刀給我撈起來。”
謝連城這才注意到他姐姐膝上攤著一件青色道服,知是誤會,不由鬆了一口氣,卻還是狐疑道:“你幹嘛換道服?我聽大伯說你不願跟著御駕走,為什麼?”賊兵勢大,太子太傅謝鯤身負督師重任,領邕京守卒三萬人留守城門,國脈如絲,繫於一人之身,根本無暇顧及家中孤女。
謝連璧這時才低下了頭,沉默不語,謝連城發現她連頭髮也披散著,瞬間明白了什麼,氣得聲音也發抖:“你是不是還要絞頭髮?你以未嫁之身入燕子堂,替謝家守祖宗牌位也就罷了,為何還要……”他說到這裡忽然明白了,一旦城破,玉石俱焚,託命豺狼,委身虎口,女子總比男子要更多幾分危險。
謝連璧卻淡淡道:“小弟別怪阿姐,我是存了幾分私心的。若是從前,國破家亡,簷下就是水池,跳進去便是,何用絞頭髮?”
女子想起多年前在徐州,鮮卑大軍圍城,父親帶兵南下勤王,她執意留在城中安撫人心,人去樓空之後家裡也如今日這般清寂,而寒夜裡一名白袍將軍走進謝鯤的北溟堂,在階下拱手相讓,滿庭生輝。於是臉上終於劃下兩行清淚,輕聲道:“良人未歸,妾哪得死?”
一時無言,兩人如兒時一般對坐,謝連城思緒紛亂,不知如何勸誡,不知不覺想起小時候在佛堂玩耍打碎了法器,族裡長輩罰兩人在此對跪,廊下陰雨連綿,風與雨俱,平陸成江。
靖寧七年六月,蜀兵圍困邕京,七月太傅段暉、大司馬傅熙擁兩帝率百官離京避往杭州,行到半路天道亢炎,皇帝劉破虜中暑身亡,太上皇帝另立一歲的清河王劉冪為帝。
邕京被圍數月,而四方軍鎮不動,擁兵不救,九月,蜀兵初破邕京,太子太傅謝鯤以身殉國,三萬兵卒齊赴江水,賊兵入城之後大肆劫掠。
作者有話要說: 謝連璧的話意思是,國破家亡,依照三從四德我是要以死殉國的,但是如今用絞頭髮出家的方式來逃避死亡,是因為我心裡還有一個人,他一日生死未卜,我就死不瞑目。
為馬航失聯客機上的人祈福,願天下太平,絃歌不輟。
☆、第五十章
白雁聲迷迷糊糊之中,走進一座陰沉沉的大殿,殿裡半個人影也沒有,他記憶中隱約來過此地,但是又想不起來,自覺走到裡面,看見堂中九尺公案上有一個人趴在那裡打瞌睡,兩邊文書堆得如山高,簡直要把他湮沒了,於是喚道:“兄弟,醒醒,這是哪裡?”
堂上之人一驚之下醒過來,滿面胡茬,烏紗帽歪戴著,穿著白雁聲從沒見過也不知是哪朝哪代的官服,坐直了身子,看也不看他,把手裡的書冊翻得嘩嘩響,無精打采道:“哪裡來的,報上名字和生辰八字。”
“青州潁川郡白雁聲……”
那人一邊重複聽到的話,手上翻書,翻到一半時忽然停下,抬頭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