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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會怕得尖叫!他曾經自己打過一次胎,可差點連命都送掉,大夫說這孩子已經不能動了!”
他放下掩面的手,極緩地抬起頭,看著我,“……為什麼要這麼做?”他的聲音裡透著難以理解的疑惑與沈痛,“決緋,你告訴我,你究竟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什麼?我偏過頭,注視著那個質問我的人。冷笑了。
是──嫉妒吧,即使那個時候的自己還未意識到對他的感情,卻已經開始嫉妒了,那些情事的痕跡就像一把火,燃盡我的理智。所以做了那樣幼稚可笑的行為,所以付出瞭如今的代價!
多麼可笑──那麼愚蠢的感情,就為了這個人啊!
“他才十四歲!決緋,這麼一個孩子,你怎麼忍心?這會毀了他的啊!”
“你懂什麼……你懂什麼!”我看著他痛心的表情,只覺得好笑。這個人從來沒被傷害過,那是被所有人嬌寵的天之嬌子,怎麼會懂?!“你們只知道他受了傷害,那我呢?就因為我不會生孩子,所以就可以隨意被人玩弄?”
“你知道我在千翡樓過的是什麼日子嗎?一個不能開口的小倌,每天每天等的就是被不同的男人壓在身下,像個垃圾一樣被人玩弄!那樣的滋味,你永遠都不會明白!小時候天一黑我就害怕,因為天黑對我就意味著所有噩夢的開始!那時候我天天躲在床底哭啊,可是又有誰來救我?那個時候你們在哪裡?又誰來替我懲罰他們?!”淚水順著扭曲的臉頰落下,那些黑暗的記憶,是我永不願出示人前的醜陋傷痕──為什麼要逼我想起來!
我拼命控制自己的情緒,卻抑制不了一直顫抖的聲音:“十歲那年被帶回凌家,我就對自己發過誓,再不會讓人這樣對待我!可是那個人,哈哈,他居然還是我的父親!他憑什麼這麼對我?!”滿腔的悲憤衝上心頭,我再也控制不住洶湧而上的血氣,哇地一聲吐出口血來。眼前一陣發黑,身體便不受控制地前倒。
“決緋!”那個人飛掠過來,搶住我翻落的身體。
眼前已是一片模糊,我看不清他的臉,也不想去看。我累了,真的好累。他這樣的性子,本就不應該和我有什麼交集。他愛的凌決緋從來沒存在過,我的世界,他永遠不能明白……
昏迷前,我用僅剩的力氣,朝他展開一抹笑,無限諷刺卻猶帶幾分慘淡的笑意:“他……沒有資格……而你,更沒有!”
第十九章
我知道我在做夢。
長長的廊道蜿蜒曲折,我被人領著,穿過層疊的幔帳。
四周很熱鬧,鶯聲燕語。有人在痴痴地笑,看不清楚面目,只相似的,點著丹蔻,膚白似雪。空氣裡漂浮著甜膩的香味,濃重沈鬱,是近乎腐爛的香氣。
手被人牽引著,走向廊道盡頭的房間。我抬頭,打量牽著我的女人:一樣是蒼白的面色,朱唇如血,太嬌豔了,像蛇信。
女人在溫柔地笑,紅唇開合,似乎在說著什麼,那笑容和記憶中的一樣,一點都沒有變。
於是,我知道──我又做夢了。
那一個夢,我已經十年沒有作過了……
鏤空的朱漆木門,那一天,一切的開始。
女人把我領至門前,我站住,茫然地盯著那扇門。多少年沒有見過了,曾經上面每一個花紋我都牢牢記得。
我知道門裡面有什麼在等我,這個夢我做了無數次了,每個細節我都知曉,我需要做的只是伸手──
“緋兒,別去。”有人喚住我。
我回頭,看見角落裡站立的女人,她有一雙很嫵媚的眼睛,美麗卻哀愁,像凋謝的桃花。
“別去。”她苦苦哀求。
我看著她──我的母親。
為什麼當時你不來呢?
我記得,我始終記得。
沒有人來救我,沒有人。
我朝她笑,朱門開啟,我跨進去。
“緋兒!”
我回頭,看著大門在我眼前閉合──黑暗,漸漸籠罩……
我,一直在笑。
睜開眼再看見的,也是一雙好看的眼睛,燭光搖曳下,淡淡的瞳仁,如琉璃飛鳳。
“我不想見到你。”
這是我清醒後的第一句話。
原本沙啞的音色此刻更是粗礪難聞,我知道以我現在的處境這種態度無疑是太囂張了,但我已經不在乎了,再壞也不過如此。
“做噩夢了?”像是沒有聽到我的話,凌決雪卻只是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