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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他知道自己徹底逆了沈培楠的龍鱗,一頓好打是免不了了,他也知道沈培楠脾氣雖差,卻是真疼自己,只需要道個歉,服了軟便能化解一場危機,但他卻怎麼都開不了這個口。
喉嚨裡一陣陣發酸,他靠著門板滑坐成一團,眼前晃悠的全是沈培楠怒意凜然的臉,他確實覺得委屈,自己為了他跟莫柳初生了嫌隙,被罵作漢奸當街羞辱,只換來這場侵犯,自然要生氣,但仔細一想又不全是為了這些,這些他都能忍。
他費力氣想了半天,突然發現自己嘴上罵沈培楠是漢奸,但一直沒拿到他通日的證據,便開始懷疑這個結論,他寧肯相信沈培楠跑到北平只為了享樂,現在他親口說出要投降賠款的話,是辜負了自己的這份信任,他的委屈都白受了。
莫青荷把臉埋在肘彎裡,露出一頭亂糟糟的短髮,後腦勺兩個髮旋兒,天生執拗脾氣。
沈培楠用鞋尖踢了踢莫青荷的小腿,寒著臉道:“站起來說話,愛國義士不是看不起我們這些漢奸麼,這會兒又慫了?”
莫青荷賴在地上不起來,蹲著往旁邊挪了兩步避開沈培楠,感覺頭頂半天沒了動靜,才憤憤地抬頭白了他一眼,委屈道:“你不是。”
說完用小臂遮住臉,倚著門團成個球兒。
沈培楠被他的小孩兒舉止氣得沒了脾氣,陪著蹲下來,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髮:〃我沒說我是,都是你說的。〃
“以我的名義在馬路上捱了一頓打,回來還說打得對,這不是罵我是漢奸是什麼?”沈培楠控制著語氣,拽了拽莫青荷的胳膊,“起來起來,光著腳呢,仔細鬧肚子。”
他把手掌放在莫青荷後腦勺上,慢慢的又滑到後頸,像對待家養的貓兒,在脖子和後背接連處反覆揉捏。青荷不聲不響只是發抖,沈培楠嘆了口氣,使勁把他的兩條胳膊從臉前扳開,半拖半拽的領他往裡走。
周家這套洋房在北平算不上十分奢華,但主人在法國留過洋,講究生活品味,因此設計時在細微處下了功夫。浴室十分敞亮,鋪著進口地磚,牆上好幾面鍍金大鏡子,專門放了一張能夠讓人躺著修臉的鏤空陶鑄躺椅,浴缸兩頭飛翹,鑲著金欄杆,白瓷金漆,明晃晃晶亮亮的。
沈培楠示意莫青荷坐下,從銀匣子裡抽出一支菸卷,把打火機交給青荷,淡淡道:“點菸。”
莫青荷的胳膊腿兒仍疼著,精神卻已經從方才的激動裡恢復了一些,望了望四周,心道沈培楠把他弄到這兒來做什麼?難不成要洗澡?
他倔強的瞪著沈培楠:“這裡沒人了,你要打就打個痛快吧。”
還沒等他答話,門口又響起敲門聲,老劉的聲音聽得不太真切:“師座,青荷還好著吧?”
“有什麼話出來好好說,他身上的傷沒好透,經不起打了呀。”
沈培楠不耐煩,高聲朝門外吼道:“滾!我管教我養的鳥,幹你屁事?”
他的嗓門頗有氣勢,語氣像是生了大氣,但臉上卻不帶一絲憤怒,表情冷峻而平靜。莫青荷呆呆的瞧著他,突然意識到不對頭,憑沈培楠的城府和他倆現在的關係,他怎麼都不該因為自己的一句話暴跳如雷,把他帶到這裡又像是想要單獨交談,這心思一動,莫青荷的心臟不由怦怦狂跳起來。
沈培楠見他只顧著愣神,罵了一句蠢貨,拿過打火機,微微偏頭點燃了菸捲,又起身從抽屜裡翻出為防止剃鬚刀片刮傷臉準備的紗布和藥水,拽著莫青荷的手腕要他攤開手掌檢視傷勢,青荷不願意,歪著腦袋,眼圈就紅了。
“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我怎麼弄了你這麼個東西。”沈培楠瞪了莫青荷一眼,在他腳邊半跪下來,使勁掰開莫青荷的兩手,看見掌心兩大片擦傷,忍不住皺緊了眉頭,“等養好了傷,該滾哪去滾哪去,老子不養你了。”
莫青荷愣愣的看著沈培楠,兩道眼淚嘩地流了下來。
他本來想裝裝樣子,誰知道心裡的委屈太多,這一下子算開了閘,怎麼都停不住,兩片肩膀抽搐著,隔著兩泡眼淚,沈培楠的身形成了模糊的一團,蹲在自己腳邊一動不動。
沈培楠不願意理他,趁著他哭的厲害,先把手心手背檢查了一遍,再撩起他的褲腳,撕開繃帶和膠布替他包紮傷口。
他一邊熟練的打繃帶,一邊聽莫青荷的啜泣聲,像聽收音機裡的小曲兒似的,悠然道:“再哭一會就包好了,你使勁哭,千萬別停下搗亂。”
莫青荷聽出了他話裡的戲謔,又不哭了,眨巴著眼睛看著沈培楠。
停的太猛,他忽然打了個哭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