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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只是後臺小憩的一場夢。
有人拉起一段胡琴,曲調有北地的蒼涼,與繁華街景極不相稱,莫青荷的目光在街對面遊移,忽然看見不遠處有一家大戲院,門口掛著四五米長的大幅廣告,連續三天出演《虹霓關》。
他忍不住犯了戲癮,朝對面一努嘴:“去聽一場?早聽說上海的戲臺敞亮,一直想見識見識。”
見沈培楠猶豫,他指了指身後的汽車:“帶上阿憶,他也喜歡這個。”
做出這個決定時,莫青荷的心情從未有過的輕鬆,大大方方的拉著沈培楠的手,吹著口哨去戲院門口打聽開場時間。
琴音源頭並不在戲院之內,大幅廣告牌之後有一條骯髒的小衚衕,橫七豎八睡著好些乞丐,每個都衣衫襤褸,拿報紙遮住臉午睡,乍一看分不出活著還是死了。一名老者靠牆坐著,半閉著眼睛,像是剛抽了兩筒大煙,搖晃著身子,將琴弓發狠似的來回拉扯。
老者搖晃身體,拉得如痴如醉,莫青荷掏出一卷鈔票,不僅為了這段好曲子,他骨子裡還存留著一點兒老行當的迷信,今天的倒黴事太多,要想招來好運,就要捨得破點小財。
接下來的事充分說明,他捐出的錢還遠遠不夠。
莫青荷把錢分成若干份,每一名乞丐都獲得一點佈施,剛抬起頭,背後忽然傳來一陣騷動。
這是他在同一天裡第二次遇上巡警隊伍。
紛亂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尖銳的哨聲打亂胡琴的節奏,有人扯著嗓子高呼:“抓漢奸!抓漢奸!”
抗戰結束,國人對於漢奸的仇視情緒到達頂點,抓一個處死一個絕不姑息,只見轟隆隆的人群如火車呼嘯般蜂擁而至,莫青荷手抄口袋看熱鬧,與此同時,小衚衕中的一名乞丐忽然揭開臉上的報紙一躍而起,那人彷彿是個癆病鬼,瘦如骨架,蓬頭垢面,看都不看破碗裡的鈔票,邁著骨棒似的腿跑了兩步,噗通一下子栽倒在地,他太虛弱了,根本邁不開步子。
抓捕漢奸的人群又呼嘯而去,遠處傳來幾聲槍響,莫青荷臉色煞白如紙,他並沒有朝槍聲響起的方向張望,而是呆呆的看著衚衕裡不斷抽搐的青年。
那張臉如死者一般灰敗,顴骨高突,活像一隻掛著頭髮的骷髏,但對視一剎那莫青荷就認出了他,他全身顫抖,突然喚出聲:“柳初!柳初師兄!”
他衝到莫柳初身邊,險些被他散發出的惡臭燻了個跟頭,摸索著扳過他的臉,只見上下牙病態的咬合,唇角吐出白沫,莫青荷往他鼻下一試,只覺得呼吸微弱,進氣兒沒有出氣兒多,膝蓋一下子就軟了,他朝沈培楠轉過頭:“沈哥,求求你,看在我的份上,救救他,我求你救救他!”
他的大腦轉得飛快,百轉千回的想了一萬種示弱和乞求的說辭,剛要開口,沈培楠大步衝到跟前,拾柴火一般背起那具嶙峋的骨架,口吻不容置疑:“走,讓司機開車,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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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後秩序混亂,他倆揹著莫柳初跑了好幾傢俬立醫院;竟都沒有位置;一怒之下;沈培楠要通了巡警局的電話,那劉局長正擔心因為冒犯軍界的人而丟了飯碗,很高興有機會將功贖罪;前後一打點,莫柳初就住進了外灘一家美國人辦的教會醫院。
搶救進行了兩個多小時,莫柳初終於脫離危險;第二天下午才有了轉醒的徵兆。
經過這一段插曲;起飛時間只能延後;沈培楠往家裡拍了電報,跟莫青荷輪流守在病房裡。
麻煩並沒有因此而結束。
按照醫生的說法;莫柳初的情況很是不妙,嗎啡針像惡鬼蠶食著他的生命,器官瀕臨衰竭,多種感染併發,但若此時強行停止嗎啡的供應,他很可能死於嚴重的戒斷反應,醫生也束手無策,建議轉送至療養機構進行精神和身體的雙重調養,能否恢復還是未知數,可以肯定的是,未來的一兩年之內,他都形同廢人了。
那洋大夫留著一臉焦黃的絡腮鬍,兩隻手抄在口袋裡,搖頭表示遺憾,這些年他早看慣了淪陷區中國人的德行,日本人侵略他們,他們則用形形j□j的藥品讓自己忍受摧殘。
莫青荷沒法替師兄做主,他讓沈培楠留在醫院,自己回了大劇院旁邊的小巷,挨個兒向乞丐們打聽柳初的住址,那天風有些涼,他站在路旁,看著街上人來人往,心中充滿悲傷,他不知道師兄怎麼落魄至此,傳聞中的大上海金磚鋪地,紙醉金迷,找不到他的一個親人。
莫青荷在雜貨鋪買了些罐頭吃食、打發時間的雜誌和一沓電影明星的畫片,沮喪地回到醫院,剛邁進走廊,突然聽見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