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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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良,你朋友來看你囉,真是太好了。」
婦人彷彿在哄小孩般說著,但是良太沒有回應,只有人工呼吸器規律的「呼咻」聲一再響起。一滴淚冷不防落在床單上,婦人從布袋中拿出手帕,按住眼角。
「……啊,不好意思。」
婦人吸一下鼻子。
「我已經好一陣子沒有和這孩子見面。聽人家說了這孩子的近況,才匆匆忙忙趕過來,沒想到竟然看見他變成這樣……」
山田目不轉睛地看著這名曾經殺人謀財的婦人。人不會這麼輕易改變,世界上多得是字典裡沒有「反省」兩字的人。這個女人也有可能趁著兒子失去意識時幫他投保,再以此詐領保險金。
婦人嘆一口氣說:「不過,如果現在不是這種情況,他大概也不肯見我吧……因為我不是一個好母親。」
婦人輕輕觸碰良太唯一沒有被繃帶包起來的指尖。她的手指貼滿OK繃,到處有著紅色的傷口。注意到山田的目光,婦人苦笑著握住指尖。
「我的手很難看吧?因為我在做清洗東西的工作,所以兩手都是傷口……」
「啊,你別在意。」
山田怕自己的目光太露骨,於是看向窗戶。窗外響起寒風乾燥的吹拂聲。
「……我必須努力。」
婦人彷彿在說服自己一樣喃喃說道。
「我必須更努力一點才行。這孩子的父親已經死了,他的親人只剩下我一人,只剩下我這個母親……」
婦人用佈滿紅色傷口的手指再次觸碰兒子,凝視著那張沒有任何反應的臉。
「對不對,小良?等你好起來之後,我們去迪士尼樂園玩吧?你之前不是一直說想要去嗎?不過,你應該不想跟媽媽去吧,畢竟你都二十二歲了。」
山田從椅子上站起身,婦人抬起頭來。
「……我、我先走了……再見。」
山田飛也似地奔出病房。來到戶外後,在刺骨寒風的吹拂下,悲傷、寂寥、絕望的情緒不由自主地變得越來越強烈。
他覺得那個母親不會藉由良太來詐領保險金。照料失去意識的兒子,已經是她現在活下去的意義。即使沒有他,良太還有那位母親。當母親的……應該會守護兒子吧。
雖然不是她,山田卻輕易地明白婦人的心情,因為他也有著和婦人相似的想法——因為他想以可憐的良太為理由,以揹負良太的後半輩子為藉口,逃避自己不得不殺人的現實。
他已經無處可逃了。
電車喀噠喀噠地顛簸行進。倏地,坐在對面的小孩子興奮地大叫「下雪了」,他也從車窗看到斜斜落下的雪。
山田冷不防想起死在庭院裡的父親——父親抱著酒瓶,宛如沉睡般死去。這令他全身汗毛直豎,忽然覺得很想吐。
山田在下一站跳下電車,衝進廁所裡猛吐一番。冒然浮現的雪之記憶,夾雜在嘔吐物的氣味裡。好冰、好冰……父親變得好冰。父親不是自己殺的,而是喝醉酒被凍死。他死得好,早該死了,反正他活著也是人渣。他總是對每個人、每件事暴跳如雷,一副痛苦萬分的樣子。既然如此,父親還不如一死。
噹啷一聲,山田的耳邊忽然響起這個聲音,是那臺電腦掉在地上發出來的。蓋子被開啟,他不是第一次看到黑亮的手槍和子彈,卻渾身打起哆嗦。
山田將它撿起來,想要蓋上蓋子,但似乎因為摔壞而蓋不起來。他拿出手槍和子彈,用顫抖的手將子彈裝進彈匣,並將剩下的子彈放進口袋,手槍則是插在腰側的皮帶裡。
他走出廁所時,雪已經停了。太陽已然西下,雖然還不到六點,但是四周已經暗得有如黑夜。山田走到月臺,坐在長椅上拿出手機打電話。
「信二哥?」
他聽到路彥的聲音。
「你怎麼了嗎?」
山田垂著頭回答:「沒什麼。」
「你現在哪裡?」
「在哪裡都沒差吧?別問了,你隨便跟我說些話。」
「即使叫我隨便說話,我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啊……你今晚想吃什麼?」
路彥窘迫的聲音很有趣,山田忍不住哈哈大笑。這時正巧有電車進站,一輛特快車疾駛而過,使他聽不見電話的聲音。
直到電車越行越遠,路彥才問:「你在車站嗎?」
「我今晚不回去吃飯,你今天不要去我家。」
山田直接將手機關機。
◇◆◇
已經沒有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