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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而泛著濛濛水氣的眼睛,活像是女性賀爾蒙過剩般!官狁嫌惡地皺皺眉,這是他全身上下最不滿意的地方,為此,他特別去配戴了一副沒有度數的粗框眼鏡,勉強遮掩住稍嫌沒有男子氣慨的漂亮眼睛。
對他而言,母親那充滿楚楚可憐的肢體動作,以及溫柔到可說是優柔寡斷的性格,正是造成她會早夭的主因。
或許是下意識地不想步上母親的後塵,所以他老是想盡辦法讓自己外表看起來無比堅強、冷酷。
即使他深深明瞭,自己這一輩子恐怕永遠也掙脫不開母親帶給他的巨大陰影。
不過,左臉頰上這個可愛意味濃厚的單邊酒窩就不是他能處理的了。
明顯的凹痕,即使不笑也能被一眼看出。
動手術可以去掉欲個酒窩嗎……?官狁微感困擾地伸手摸了摸,突然回想起久遠時,曾有一個比父母更疼愛他的人最喜歡這樣伸手撫摸他的酒窩,然後像抱著洋娃娃般地抓緊他,再突然一個高高抱起,拋上拋下地逗自己玩。
那個人每見自己一次,總不住直稱讚他「好可愛」。
或誕,這個沒隨著年齡而消褪的明顯痕跡,是為了紀念曾有一個人真心地對他好,才殘留下來的吧!官狁突然有些傻氣地想。
伸手扯來一條幹淨毛巾,擦乾臉上的水珠,將身上的睡衣脫掉,套上一條黑色長褲及淺藍色名牌襯衫,一七六公分的身高,正好讓他削瘦且稍兼單薄的身材穿起衣服來像衣架子般好看。
若非不吃早餐造成的營養不良,或許他還可以長得更高些,但比起平均值更加矮小的同儕們來,他勉強算是鶴立雞群的了。
嚴重偏食與挑食似乎是現代年輕人的通病了,加上自己有抽菸的壞習慣……能長到這般高,似乎就該偷笑了。
戴上粗框眼鏡,拍拍褲袋,確定沒忘記隨身不離的香菸,接著從皮夾裡頭抽出一張千元大鈔塞入胸前口袋,手指頭勾著門鑰匙,在玄關處穿上耐吉球鞋,跟在庭院灑水的傭人婆婆打聲招呼之後,官狁悠悠哉哉地出了門。
現在趕去學校上課無疑太矯情了,官狁打算好好享受這無意中偷來的清閒,搭公子朝可謂美食天堂的車站附近前去。
可惡!他真是不該出來的!真是活該自找罪受!官狁緊蹙著眉頭,不住暗罵自己。
繞了大半個市區,一直拒絕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少女們的無聊搭訕到快瘋掉,直到他一雙清澈的瞳眸浮上冰冷的寒光,及幾乎抿成一條直線的嘴唇,才中止終繹不絕的桃花湧上。
這些人,難道看不出來他現在的心情很差嗎?官狁深吮一口煙霧,平滑的眉頭不耐煩地皺起。
不被人瞭解而辛苦隱藏的孤獨心情,已經不是狠抽幾根就能平息得了的了。
然而,縱使心情異常紛亂煩躁,他還是沒有亂扔菸蒂,規規矩矩地找到垃圾桶,才安心丟下──由這點絕對可看出自己根深蒂固的教養有多麼成功,官狁微感諷刺地想。
茫然四顧,陌生的人潮、街道、景緻、無一不提醒自己有太久沒出外逛街了。
走在路上,沒有一個人認識他,每一名擦肩而過的都是陌生人,他好比這個世界的過客,眼前淨是一片茫然、空白。
真想就這樣子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不是自暴自棄,只是單純的有這個想法而已。
反正,這個異常冷酷的世界少了他,也不會停止運轉;缺了他的出席,父親的婚禮也不會終止。
官狁為甚至沒有勇氣去參加婚禮的自己,感到異常悲哀。
該去祝福那個終於娶到「真愛」的父親嗎?不!他不認為自己有這種度量,然而,他也沒勇氣去大肆反對……真窩囊啊!這樣的自己,簡直連「廢物」一詞都不足以形容。
不憤世嫉俗,不偏離軌道,官狁一直走著麻痺自我的,所謂正軌的道路。
沒有人聽到他的靈魂正在痛苦悲鳴著要逃離,太成功的偽裝,讓他也差點忘了自己是一個表面看起來正常優秀,但實際上卻是一個一直在詛咒這世界的亡靈。
若是他能像個正常小孩一般,對父親撇撇嬌或是哭鬧,父親是否就會回頭多看他一眼?沒有回答價值的愚蠢問題,連問出口都沒必要。
說他根本是行屍走肉的活著也罷,因為他確實無法反駁。
現在的他,的確是靠著祖父對自己的一點微薄期望而活著而已。
祖父冀望他能夠堅強,所以他從不表現出軟弱。
只要這世上還有人需要這副沒有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