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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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家固然好,不過租金負擔得起嗎?家裡實在不寬裕。」
關於這點嘛……亮一郎用拳頭啪地拍了拍手掌心:
「拜教授關說所賜,房東說特別優待,租金跟這裡的一樣就可以了。」
德馬在意的只有錢,所以若是花相同租金可以搬進亮一郎喜歡的寬敞房子,他就沒有理由反對,便回答「我知道了」。
亮一郎在帝國大學理科大學擔任植物學系助教,月薪雖然足夠供兩人生活,不過老家破產欠下的債務必須按月歸還,所以手頭很緊。
不擅家計的亮一郎,似乎對自己手上有多少就花多少的行為有所自覺,所以把領到的薪水全都如數交給德馬。扣除還債的錢、伙食費、租金後,手頭所剩無幾。若能待在亮一郎身邊,德馬就滿足了,只要有得吃便沒有什麼不滿,但亮一郎不行,因為他是植物學者,去採集植物而需要住宿時,總不能讓他露宿街頭,而且也有書要買。
因為沒了女傭,煮販、洗衣、掃除等雜事全由德馬接下。每天雖忙,手邊依然有空下來的時候,這種時間他就一點一點地做些鄰居太太介紹的家庭手工,貼補家用。亮一郎並沒有說德馬不能做家庭手工,但如果在他眼前做他會不開心,所以亮一郎在旁邊時他就不做,這是為了體貼難伺候的主人。
搬家當天,不知是梅雨暫歇還是可以如常行動了,太陽難得露臉。亮一郎與德馬把被窩、洗衣板、鍋子等生活貼身使用的零碎什物用板車載著,搬到離大學較近的新租處。
雨直下到昨天,亮一郎低聲吆喝著,拉車走在地面還沒完全乾的路上,德馬則從後面推。明明沒多少行李,卻因為路況差,車子格外沉重。
揮汗走了約半刻鐘,路面變寬了,分成人行道與車馬道兩邊,兩旁店面也多了起來,宛如洋館(注34)的煉瓦建築隨處可見。他們走進城鎮中心,馬車與人力車發出嘈雜聲音追過板車,此時泥水被激起,濺到他們身上,很不愉快。但即使沒有泥水濺起,亮一郎與德馬的膝蓋以下也早已沾滿了泥,變得黑漆漆的。
早上看著天空時還打從心底覺得放晴真好,如今卻希望出現一些雲。只要一低頭,汗水就如同瀑布般滴滴答答落下。德馬笑說人類還真是任性,實現了一個願望,又會生出另一個願望。
「咦?這不是佐竹老師嗎?」
從人行道那邊出聲招呼的,是一位姓原的學生,他之前跟的助教已有妻子,卻拋棄工作與家庭與人私奔,所以如今由亮一郎照看他。
原穿著薩摩木屐(注35)發出喀咚喀咚聲走過來,抬起帽簷:
「德馬先生也在……是要搬家嗎?」
直到家裡欠債為止,亮一郎都聘有女傭,所以德馬沒做過這方面的工作。他經常應亮一郎要求到大學幫忙採集植物或整理標本,所以與原也曾謀面。
在陽光照射下,原的臉看起來相當黑,本來以為是被曬黑的,卻見他顴骨突起、眼窩凹陷,眼之前見面時相比消瘦了許多。
「對啊,因為在大學附近找到了不錯的房子。」
亮一郎用襯衫袖口擦拭額頭浮現的汗珠。即使放假,亮一郎也穿著西式服裝,而非和服。
「這真是太好了,您之前一直說住得離大學太遠,很不方便呢。」
原一邊說著,一邊把用包袱巾裹住的布包抱在胸前,有點不太自然地低下頭去。
「我是很想幫忙,但有急事在身……」
「哦哦,那倒不用,行李只有這些而已。前一次搬家的時候,因為家裡太小,標本跟書都已經搬到大學去了。」
不知是否因為無法幫忙而有點尷尬,原說「那我告辭了」並微微點頭行禮後,就慌慌張張地小跑步消失了。
「原先生是哪裡不舒服嗎?」
聽到對方問,亮一郎把拇指放在下巴小聲嘟噥:「嗯——」
「你也這樣想嗎?他看起來似乎瘦了很多,但他自己似乎沒發覺。我曾經叫他去給醫生檢檢視看,他卻沒聽我的。」
「而且他的臉色很難看,我好擔心。」
亮一郎用拇指指著自己的胸口:
「因為這兒的病無藥可醫啊。」
「他的心臟不好嗎?」
亮一郎低低說了聲「笨」,然後嘆氣說:「原同學迷上了一個女人,是因為得了相思病才這樣啦。」
到了大馬路盡頭後,兩人在轉角轉彎。走到後巷入口時,亮一郎停下腳步。
「看到了,就在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