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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川,別笑了。”齊暄的聲音有幾分遲疑和抱歉,“新聞是真的。”
春風沉醉的夜晚,紀青川卻覺滿院雪意推窗而入。像在沙漠裡走了很久,終於到達傳說中的綠洲,卻發現,那裡早已是一座空城。
發覺紀青川的沉默,齊暄又急急解釋:“我跟沈芊沒什麼,不過各取所取。你我最近太親密,雖然每次見面都很隱秘,難保不會被有心人發現。同性戀情一旦曝光,必會毀了你我,我們不能冒險。沈芊最近跟個有婦之夫在一起,那人的老婆有所察覺。她需要一塊擋箭牌,正好我也需要。”
齊暄沒有背叛自己,紀青川放心之餘,兼有失望:“齊暄,你做這個選擇前至少該跟我說一聲吧?在報紙上看見你訂婚的訊息,你知道我的感受嗎?”
失望之餘,他更覺得悲哀。
他雖然不願意這份情感曝光,卻也想過,如果真有曝光的一天,他會果斷退圈,只要和齊暄在一起。他以為一向灑脫的齊暄會比他更不在乎曝光,誰知在齊暄眼裡,這份感情終究見不得光,他們只能偷偷摸摸做地下情人。
理智告訴他,齊暄做得沒錯;情感上,卻失望又悲哀。
“青川,《弄潮》殺青了是吧?我明天來看你,你想要什麼禮物?我送你。”齊暄急急地說著,“但是今晚不行,今晚我要和沈芊一起出席酒會,做一場公開的戲給媒體看。”
紀青川再也沒有等到齊暄。
那天晚上,齊暄送沈芊回家,一輛砂石車彎道側翻,五車連環追尾,一死七傷。
齊暄,是死的那一個。
紀青川知悉時,所有車輛均已拖走。他連為齊暄料理後事的資格都沒有,只能在葬禮上久久凝望,凝望到歲月成為空白。
如果齊暄還活著,以齊暄風一般的性格,也許他們終有一天會分手。可是,死亡使一切凝固,紀青川只覺得:永失我愛。
他自責到幾乎自殘。總覺得如果不是與自己戀愛,齊暄就不必跟沈芊演戲,也就不必英年早逝。
是自己太貪婪啊,起初仰望的時候,只要齊暄對自己笑一下便能開心;後來做朋友,希望是齊暄心中最特別的那個;再後來,迷醉在齊暄的笑容裡,又渴望做他身邊陪伴一生的人,佔據他所有視線,獨享他所有情感。如此貪婪,必然像《漁夫與金魚》裡的漁夫,一無所有。
因為愛與自責,這麼多年,紀青川近乎苦行僧般守著自己的情感,不敢動心,不能再愛。
齊暄那麼熱愛演戲,於是他發誓鑽研演技,替齊暄一直演下去。
他拔了小虎牙,那對齊暄不止一次說可愛的小虎牙。就當為齊暄陪葬。
他演起求而不得的劇碼讓觀眾落淚,他在別人的故事裡訴說自己的情感。
他開始整夜失眠。
看不見來路,看不見歸途,彷彿一場天光,丟失了歲月皚皚。房間許久不曾打掃,窗外蜘蛛正在結網,一陣風過,將它吹破。
人生不過這樣,一遍遍重複結網,又眼睜睜看著它被扯破。
紀青川以為一輩子就這樣了。
誰知,誰知會遇見方錚。
作者有話要說: 儺送與翠翠是沈從文《邊城》裡的人物。
“我行過許多地方的橋,看過許多次數的雲,喝過許多種類的酒,卻只愛過一個正當最好年齡的人。”——沈從文當年寫給張兆和的情書
☆、第37章 方錚回家
遇見方錚,紀青川才知道,再深的執念也會在時光裡褪色。
生活始終在繼續,不知從哪天起,念念不忘變成一聲輕嘆,寂寞自傷變成渴望溫暖。
一個人收集淚水的時光,終會敗給另一個人溫暖的肩膀。
他惶恐、自責,因為他明白,自己對方錚動心了。
路邊初次相遇的時候,育幼院裡看方錚奔跑的時候,瑞蒼山上促膝談心的時候,第一次帶方錚回家的時候,預設方錚當自己助理的時候,天天做飯以餵飽方錚為樂的時候,每天晚飯後並肩看碟開懷大笑的時候……
這麼多的“時候”如同水珠匯在一起,水滴石穿。不知不覺他已和方錚靠得這般近。
如同案頭的茉莉,一直在生長,只是我們從未察覺。直到它一夜綻放,滿室幽香,你才明白,哦,原來它早已在那裡。
就這樣放下齊暄,放下自己的過往嗎?那之前的堅持與等待又有什麼意義?
再者,捫心自問,敢忘記過去,敢勇往直前嗎?
答案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