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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我有些失望,但不死心又往深處走了一點。終於讓我聽到一點聲音,依稀是在唱著什麼,可是不是很清晰。
但已經足夠了,事隔這麼久我終於又聽到了這種熟悉的腔調。
我越走越急,聲音也就越來越清楚。
面前是一間舊屋,門虛掩。多麼熟悉的一幕,畫面與記憶開始重疊,原以為已經淡忘的人事一下子全勾了回來。
我將門輕輕推開,沒有戲臺,也沒有白麵紅妝的人,只有一個背對著門口坐在矮竹椅上彎腰低頭不知道在擺弄著什麼的人。
我無聲苦笑,不敢打擾對方,倚在門邊閉目傾聽。
雨未停,人聲就先停了下來。我睜眼,屋裡坐著的人回身看我,是個很瘦弱的人,一雙眼睛獨有神彩,似吸進了白天的陽光,此時尚有淡金暖意。
人與人的緣分總是來得這麼突然,教人毫無準備,或者這樣才值得往後數十年的回味。
此時此刻,我覺得非常平靜,靜得連心臟都不會跳了。
我長吸口氣,又緩慢吐盡,然後低聲喚面前的人:“顧影。”
☆、顧影
我向村裡人說了來意,他們雖然奇怪也願意讓我留下,還說沒人住的房子隨便挑個住下就行。
這個村子原本應該是挺大的,但如今已經敗落到只剩不足二十戶人家了,而且大多都是老人與孩子,連婦人都不多。後來聽老人說青壯的都投身戰爭了,不管願意不願意,婦女大多往城裡逃了,剩下的都是捨不得根的老人。
我說孩子呢?
老人的眼神透著難過,他說那些孩子大多可憐,已經是家裡唯一活著的了。
原來都是些遺孤。我見他們的臉總是少有笑意,眼神也帶著戒備,原來竟是這樣的原因。
村子裡的生活確實艱苦,但這是跟以前比的,戰爭年代我這種窮人在城裡和在這裡沒什麼區別。我已經學會了自己洗衣服,將食物簡單的煮熟,還學會打補丁,就是線腳不平整還經常會露出線頭罷了。
漸漸我與村裡人也熟絡起來,他們都是很質樸的人,只是這樣的時世讓人變得充滿戒心而已。可能因為我是外人,也是城裡來的,那些小孩倒是願意與我親近,其實就是想聽聽城裡的事兒。
他們還太小,離開這裡的次數屈指可數,對外面的世界充滿了好奇,即使是食不裹腹也阻擋不了他們對美好的嚮往。我也愛跟他們說話,不過都挑好的說,說說城裡當年的盛況,說說才子佳人的風流,或者說說那些新奇的西洋玩意。
後來我就跟他們說戲。像我這樣的,學戲唱戲用了二十多年,要說擺脫它還真是難的,至少我不行。平日閒來沒事我就會哼幾句,被某幾個話多的小鬼頭聽到了,纏著我非要說要聽,我也就順了他們的意唱幾句,最後就變成了村裡人都知道這事了,也都愛聽。
但因為他們聽不明白唱的是什麼,我就給他們講戲文,講那些故事。村裡人跟城裡人不同,他們更愛那些英勇忠貞的戲,而不是纏綿悱惻的。
這樣看起來我與村裡人都過得很好,很快樂安逸。事實卻是我們沒有足夠的勞力去農耕,糧食根本不夠吃飽,很多時候我們還是去挖山上和荒地裡的野菜,天冷了連野菜也沒有的時候只能挖樹根。
有時候會有些隊伍經過村子,有軍隊也有流民,我們不管是哪種都避讓。有一些見這裡屋漏牆倒,人也是老弱病殘,會給我們留口吃的,有一些則相反,搶了能找到的可以食用的東西離開。
幸好,我們的命都還在。
直到有一年,好不容易存到的一些吃的被搶走了,天已經見冷,地上草都是黃的,能果腹的東西還能有嗎?每天我們都很努力的去尋找能吃的東西,甚至連小孩都出動了,但能找到的卻越來越少。
有次跟老人上山,他指著地上的土跟我說:“這東西叫觀音土,不能隨便吃。”
我說:“土還能吃?”
他皺著臉說:“能飽肚啊。”說完他挖了一塊出來,輕輕地放到我的手心,“你拿著吧,只是不到受不了千萬不要吃。”
我問:“為什麼?”
他弓著腰給自己挖了幾塊裝在衣兜裡,才轉過來對我說:“吃了會死的。”
吃了會死為什麼還吃?我沒問,因為他先一步回答我了。
他拍著肚皮說:“至少不用當餓死鬼啊。”
我捏著手心的那塊心裡滋味萬千。
這裡是南北交接的地方,春夏景緻特別好,但一入了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