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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認可自己的生活,並同化到自己的生活中去。不管在別人看來,他的生活多麼地不可思議。我又想起一句話,凡是存在的,就是合理的。合理,就是讓人覺得它理所當然,註定如此的。笑貧不笑娼,笑廉不笑貪,笑白不笑黑,在一個劣行驅逐良行的社會里,一切規則都已經顛倒。況且我不覺得我是一個劣行者,我只不過是徹底地拋棄了偽道德,過上了真生活,我就馬上獲得快樂,獲得財富。
夜晚是慾望的天堂。當你明知道別人並不能很清楚地看清你臉上的神情的時候,你就沒有必要刻意去保持一副諂媚的笑臉,你臉上的笑容就可以自然地松馳下來。夜色漸深,靈魂深處原始的慾望在悸動不安地喚醒。纏綿的音樂、撩人的晚風、曖昧的眼神、誘惑的語言、性感的體態,空氣中瀰漫著慾望的味道。釋放吧,渲洩吧,那壓在繁縟的規矩和沉重的大山下慾望的火焰。燃燒起來吧,這不是罪惡。沒有燃燒過的生命,不是圓滿豐美的生命,壓抑著慾望的生命,不是健康鮮活的生命。
我註定是一隻撲火的飛蛾,看著遠方閃動的火焰,勇敢而頑強地飛去。我明知道,我的生命將在撲火之時,燃燒地終結,可我毫不畏懼,毫不退縮。總有人願意為了理想而犧牲生命,就像夸父,在追逐太陽的途中,飢渴而死。生命並沒有寶貴到讓我寧願忍辱負重也要活下去的地步。雖然它如此短暫,雖然它只有一次,一旦失去,永不再來,但是在這地球上,已經有數千億的人曾經死去,並且永不復活,可見死亡也是一件極稀鬆平常的事情。我願意在燃燒中死去,我就盡力飛向我心中的烈火。我並不認為燃燒而死亡,是因我的罪而得到的罰,這僅僅是我自主的選擇。沒有誰強迫我,也沒有誰能阻攔我。我的生命,我的身體都渴望火。烈火!流星在太空中流浪了億萬年,卻始終冰冷、孤獨、無趣。只有在最後的剎那,當它擁抱了烈火,它的生命才煥發出奪目耀眼的光華,燭照天際。死亡並不可怕,壯烈的死亡讓人欣慰;生命並不可戀,苟且的生命讓人厭惡。
在這沉沉的夜色之中,有一群孤獨而悲愴的靈魂,遊蕩在人們視野的邊緣,或者是視野之外。他們聚集在昏暗的地方,用體溫去慰藉彼此的靈魂。或者流浪在荒原之上,無助而孤獨地跋涉。若我不能抗拒命運之神的宣諭,我也不會附首貼地地屈服。你不是點燃了一堆火把,以為我沒有勇氣撲進去嗎?看吧,我震動著翅膀,身體斜斜地劃過漆黑而寒冷的夜空,撲進去,為理想而殉葬。
莎士比亞以他的不世之才,曾經寫下大量氣勢若雷霆萬鈞、燦爛若銀河霄漢的絢麗詩篇。但是他也曾寫過這樣的幾句鬼話。他說:“兩顆真正相愛的心是不會有任何阻隔的。如果有阻隔,就當是世人從未談過戀愛,我從未寫過詩。”這樣的鬼話,我實在不屑於批駁。我和秦偉遠隔千山萬水,前後的兩種生活宛如天壤之別。如今的我,相當於已經死了。我們說一個人活著,有兩層意思,一是社會對他的記憶,二是他自己對本身的記憶。如今社會對我已經沒有了記憶。除了每個月往家裡寄五百塊錢以外,我不再和任何一個熟人聯絡。《黃金時代》裡,王二跑到深山裡躲起來,人們馬上忘了他的存在,彷彿世界上壓根就沒有過王二。同樣,人們也忘了何沫書的存在,彷彿世界上從來就沒有過一個叫作何沫書的人。至於我自己對本身的記憶,也正在淡忘,而且我盡力快一點淡忘。記憶裡只有一些星星點點、似真似假的碎片了,幾乎可以說沒有記憶了。所以我是死了的人了。但是我雖然盡了力,我仍然無法忘記秦偉。我跟任何一個男人在一起,我都會聯想到秦偉。我就將他想像成秦偉,我睡著的時候,緊緊地抱住身邊陌生的男人,迷迷糊糊地呼喚秦偉的名字。早上他會問我秦偉是誰。我一笑而過。幹這一行的職業道德,就是不能在客人面前發怒、悶悶不樂,甚至哭泣。不管你的心裡有多痛多苦,你都要裝出笑臉相迎。同樣,我不樂意回答的問題,他也不能再問下去。這是規矩。玩這個最忌諱的就是動感情,哪怕他覺得我再可憐,他也不能表露出來。
第47章路在何方?
我並沒有迷失自己。我非常清醒地意識到,我不可能一輩子地賣下去,我肯定要幹些事情的。同性戀群體的權益不可能從天而降,它要靠同性戀群體自己去爭取。歐美國家的同性戀平權運動,開展四十多年來,取得了巨大的成績。而中國的同性戀平權運動,還不知道何年何月才會開始。我彷彿處在一片寒冷、寂靜的漆黑之中,根本就不知道是夜裡幾點,也不知道還要過多久,才會迎來黎明的晨光。甚至不知道,黎明到底會不會來到這片土地上,來到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