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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溫柔多情。面對他燦爛的笑容,我的心靈會陶醉,我的身體會酥軟,我沒有半點抵抗的能力。
星期天的下午,是一週中最幸福的時光。我坐在他的單車後座上,雙手攬著他的腰,將頭輕輕地伏在他的後背上,往公園駛去。他總是帶我從江邊的圍牆爬進去,連五毛錢的門票都省了。那一堵圍牆,是用巨大的石頭壘成的,長滿了墨綠的蒼苔。圍牆旁還有一棵古老的榕樹,可供攀援。因為每個星期都去,這公園自然就沒有什麼看頭了。我們就是坐在大榕樹底的青石板上看書,或者瞎扯、打情罵俏。
和所有的同性情人一樣,我們的幸福並不長久。寒假回來,我就發覺他變了。他變得懦弱怕事,對我的熱情躲躲閃閃。我從初一開始,從一位年輕的男教師口中知道“同性戀”這個詞。那時候天氣極寒冷,很多男生都合睡,他說我們是“非法同居”。後來說到改革開放,他說不能照學外國的東西,“外國有同性戀,難道我們也要去學不成?”從他鄙夷而厭惡的神色看,同性戀應該是一種極骯髒、極罪惡的行為。他這句話深深地震動我的心靈。我隱約覺得,我就是他所說的“同性戀”。我為此恐懼了很久,有一種負罪感、恥辱感。但這一切根本就無法抵抗我對男人的強烈的情慾。所以我一邊自覺罪孽深重,一邊仍然放縱地淫亂。正所謂當“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在學校裡的時候,他沉溺在彼此的愛情中,甜蜜而幸福。放假之後,我們分開了,他可以冷靜地思考,肯定發覺了我們之間的不妙。我們的關係,不是普通的朋友關係;我們之間的感情,也絕非單純的友情。這樣的發現令他害怕。開學以後,我們是久別重逢,格外親熱。但我感覺得到,這種親熱不像以前那麼純了,而是摻了雜質。他的態度極為微妙,每次情到濃時,他就畏縮,他就放手,他就逃避。他深深地傷害了我的自尊心,也令我深深地痛苦。我看得出來,他也在痛苦地掙扎。他明明深深地愛著我,但他的理智又告訴他,這是一種罪惡,要他放手。他的內心矛盾著、鬥爭著,為此而煩悶。他不再是一個陽光燦爛的男孩子了,他變成一個憂鬱、敏感、軟弱、消沉的人。他的沉淪,就是拿刀子絞我的心。我決心要放手了,可是我作不到。他也不能堅決地放開我。老實說,他離不開我了。我們就這樣牽扯著、糾纏著,雙方都痛苦不堪。感情一出現問題,變故就來了。我一下子就多了兩個情敵。不過不是女生,而是男生。一個是本班的,非常有錢,是被動型,整天施展花招勾引他。另一個是鄰班的,是主動型,猛烈地進攻。他周旋在三個男人之間,身心疲憊。自從他和這兩個男生勾搭上之後,我就下定決心退出這場爭奪。我心裡怨他、恨他,無比惡毒地咒罵他們,但是我表面卻不動聲色,只是冷漠,無比冷漠。我越是冷漠,他越是低聲下氣地討好我;我一對他好,他轉身又去和那兩個男人親熱。這樣反反覆覆,我都記不清有多少次了。我的心裡被他戳了一刀又一刀,鮮血淋漓。這樣的活著,真不如死掉。但是我不願意死。因為我害怕,我死了之後,有誰還會像我這般愛他。我怕他一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會更加孤獨,更加寂寞。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我對他的怨恨一點一點地積累。我知道總有一天,這累積的怨恨會打碎我的一切幻想,使我徹底地痛恨他,恨他入骨,一生一世。這一天,在第一學年結束的時候到底到來了。高二就要文理分班了。第二學期期末,教師就要求我們選文理科。我毫無主張,一心只是要跟著他,他去哪裡我就去哪裡。我的理科成績比文科好多了,物理和化學經常考到全年級的前幾名。他厭惡這種填鴨式的教學,聽教師說大學裡文科生很輕鬆,理科生很辛苦,就決定要選擇文科。我當然跟著他。誰知道名單報上去,班級都分好了,他卻去教師那裡改成理科。他過了好幾天才敢告訴我。我一言不發,心裡早就瘋狂了,盡是沖天的怒火。我的心痛得碎掉,身上控制不住,渾身發抖。我咬緊牙關,儘量控制住自己。晚上我躺在床上,也不敢哭出聲來。只有淚水像決堤的河水,流個不停。我回想一年來,我竭盡所能地愛他,而結局竟然是這樣。我感覺受了欺騙,受了汙辱,受了傷害,怨恨得恨不得殺掉他。從那以後,我對他冷若冰霜,不聞不問,不理不睬。他低聲下氣的哀求、溫言軟語的安撫,雖然深深地刺痛我的心,卻再也不能使我回心轉意。
初戀,這就是我不堪回首的初戀。如今它早已消逝殆盡,只在心中殘留下幾根骨頭。我將這些骨頭重新拾起,拼裝,希望回憶起當時的模樣。我發覺我無能為力。我明知道當時我深深地愛過,深深地痛過,為他瘋狂,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