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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又約了兩個客戶吃飯,稍微應酬了一下,已是當地時間的十二點。
一路隨行的洛施施準備給厲言預定酒店的,卻見他擺擺手,道:“不用了,我在這裡有地方住的。”說完,駕車去到了郊外的一片居民區。因為上了年歲,和這座繁華都市有些格格不入。
沿路走來,映著熹微的燈光,可以看到牆壁上五彩斑斕的塗鴉,多是一些青少年惡作劇般留下的裸|女手繪。
厲言將車子找地方停下了,然後撫摸著已經脫落的牆皮,一路追尋著過去的蹤跡,停在了一面牆壁前頭。
那上面,依稀能看到一輪落日,隱入在海平面上。海的這邊,是兩個並肩看夕陽的男子。
印象派的創作,那是嚴熙曾經生活在這裡的證據。
指甲颳著牆皮發出了可怖的聲音,像是刮在了心臟上,豁開了一道道的傷口。
厲言攥起了拳頭,將額頭抵在了牆壁上,喃喃道:“嚴熙,我回來了。”
可你,又去了哪裡?
隔了遙遠的太平洋,夏天的心臟突然一疼,跌跌撞撞的,碰倒了身側的花瓶。
“怎麼了?”蘇璟一怔,急忙下了床。
“對不起,我不小心打翻了花瓶。”夏天說著,急忙蹲下身子收拾碎片,卻不慎割破了手指,心裡一時間亂糟糟的。
“你還是好好待著吧,家務的話,留給我就好了。”蘇璟看了心疼,攥過夏天的手指含在了嘴裡。
這邊,厲言看過了舊時的風景,拐進了一座樓房裡,順著陳舊的樓道,去到了四樓。
包裡的鑰匙因為太久沒用,已經生鏽。插|進鎖孔裡轉動了一下,門“咔嚓”一聲,竟是開了。
走進了擺放整齊的屋子裡,除了多了一層浮灰,一切,恍若還是昨天的場景。
角落裡,安放著一支譜架,上面攤開的譜子還是厲言親自著作的《致愛情》。那時,他也不過二十三歲的年齡,對感情,對生活,對未來還抱著一份憧憬。
這隻曲子,是他送給嚴熙十九歲的生日禮物。
目光一轉,又落到了寫字檯的一隻相框上,上面是三個笑容燦爛的年輕人,分別是厲言,嚴熙和卓然。
彼時,厲言的手輕輕搭在了嚴熙的肩上,而卓然卻像是挑釁一般,存心環過了嚴熙的腰身。
所以,厲言和卓然在微笑的同時,向對方投入了一記冷眼。
苦笑了一下,厲言擱置了相框,然後去床上躺了下來。
曾經充滿了歡聲笑語的屋子,幾時變得這麼清冷而寂寥。
說起來,那是六年前的記憶了。
那一年,厲氏集團面臨破產,他為了能繼續求學,不得不搬離了校舍,住進了狹窄的出租屋裡。白天結束了課程,去酒吧裡當服務員,去汽車修理站當維修工,甚至去工地上,做起了搬運工。
直到後來,生活緊俏的連租金都拿不起了,他失去了住處,像個流浪漢一樣,呆坐在街角,為將來的生活而愁眉苦臉。
好在那時,和他一起唉聲嘆氣的,還有坐在一旁的卓然。
那男人是某財團董事的私生子,是一個出身既高貴又卑賤的可憐蟲,別說是沒有繼承權了,就連身份都見不得光。
而最近,他似乎是衝撞了他的父親,於是,對方終止了對他的資金供給,逼得他不得不拋頭露面。
好在,他臉皮厚,沒有底線,只要能賺錢,舞男,牛郎,他什麼都幹。
可此刻,兩人都顯得力不從心,呆坐在街角,對未來感到了茫然。
直到大雨傾盆,兩人也只是沉默著,各想各的心事。
許久之後,卓然擦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順便踢倒了腳邊的啤酒瓶子,笑了笑,道:“厲言,我們也算是他鄉共患難了,要不要考慮,和我做個朋友呢?要知道,我其實還挺孤單的。”
厲言輕笑了一聲,“這樣的話從你的嘴裡說出來,總覺得有些噁心。”
卓然笑了一聲:“你不否認,我就當是答應了。”
兩人正說笑著,突然瞧見身前停下了一個白衣的少年,撐了一把紅色的雨傘,在斑駁的雨幕裡,顯得格外刺眼。
“那——”少年微笑著,伸出了手來,“現在正在下雨呢,要是沒有地方去,要不要考慮去我那裡?反正,我也只是一個人住。”
那一瞬間,彷彿得到了上帝的救贖,厲言忘記了呼吸,看向了面前笑容暖暖,無暇乾淨的少年。
心跳,似乎亂了頻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