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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化著妝的臉,毫無印象。
女人看他一臉茫然,指手畫腳的比劃:“就是一把黑傘,挺大,彎把手的,上面還掛著一個銀的小牌子,刻著MO兩個字母。那天雨特別大,要不是先生好心,我非感冒不可。”
莫道窮稍微有點印象了,不是對這件事,是對那把傘。那傘是凌雲買的,說是用上頭給的獎金。很貴,是什麼法國牌子的,據說每一把都是純手工製作,還是隻接訂單的那種。
莫道窮哦了一聲,心想雖然想不起來自己有學過雷鋒這回事,但是就算看在那四位數的價格上怎麼的也要把傘要回來,於是對那女人笑得很溫和:“那應該的。小姐沒感冒就太好了。”
那女人笑得春光燦爛,彷彿鐵劃銀鉤的眉毛弧度加深不少:“傘現在在我家裡,什麼時候給您送去?你住在哪裡啊?”
莫道窮原本還在傷腦筋不知該怎麼開口要傘,她這麼說正中下懷,嘴裡說著不就一把傘嘛別這麼客氣一邊還是把地址給了她。
女人掏出一支貼滿水鑽的手機啪啪的就把地址記了下來,還告訴莫道窮她也住在這個小區,具體在XX幢XX號,有空來坐啊。莫道窮根本不關心,隨口說好啊好啊其實壓根沒記住。女人見他顯而易見的敷衍狀,熱情的要過莫道窮萬年也用不了一次的手機把自己的姓名電話住址全都輸了進去。
莫道窮也隨她去,反正也用不上。
又扯了幾句家常女人才走,雖然其實她強調了好幾遍自己的名字但是莫道窮還是沒記住,胡亂揮揮手算是道別,一轉頭就把這個半路冒出來的女人拋到了腦後。
莫道窮依舊沿著曲折無比的小路慢慢走,錯覺腳下紅紅白白的彎彎曲曲的偶爾還會缺一塊磚的路其實就是自己的人生。
再怎麼慢,也就這麼點路,一下子就到了。
淡藍色的帆布鞋,淡藍色的牛仔褲,白色的T恤,在陽光下燦爛的耀眼。
“父親。”凌雲走過來和莫道窮並肩,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陽光有些強,凌雲的眼微微眯著,眼角稍稍上挑。
莫道窮點點頭,和他一起往外面走。車子就停在綠地外面,凌雲開了遙控鎖替莫道窮開了副駕的門,卻被莫道窮塞了進去。“你是病號,我來開車。”
凌雲愣了愣,乖乖坐進去,朝莫道窮笑。
莫道窮偏過臉特地從車後面轉到駕座,剛一坐定就係好安全帶然後開始調整反光鏡後視鏡,規矩的好像要參加路考。
凌雲坐定後就一直低著頭,唯一抬頭的動作是把遮光板放下來。陰影打在凌雲臉上,大概是角度的關係,彷彿有點像在哭。
一路上凌雲都沒說什麼話,只有幾次似乎欲言又止。莫道窮只當他是擔心接下來的手術,安慰了幾句就開始扯些有的沒的,試圖讓凌雲放鬆一點。
說著說著就莫名其妙的講到了女人的問題上。人說男人和男人在一起就只有三個話題,槍,馬,還有女人。這大概是幾十年前的論調了,現在得改一改,足球,汽車,和女人。
只有女人這一點沒變,可見男人眼中“色”總是凌駕於一切其他娛樂活動。
莫道窮笑著說起上大學的時候同宿舍有一哥們兒為了討得護理系小系花的芳心而花樣百出,抱著吉他在人家窗下唱月亮代表我的心,結果因為嗓音太像狼嚎長相太像狼人表情太像色狼而得了個拼命三狼的稱號,說完自己先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手一抖差點把車子開進花壇裡去。
凌雲嘴角牽了牽表示有聽到。
莫道窮不滿,說,我的笑話有這麼冷?重新笑一遍!
凌雲還真的重新笑了一遍,笑得眉眼彎彎露出八顆牙,莫道窮這才滿意的點點頭,繼續講吓一個哥們兒的故事。
凌雲在他又被自己逗樂的時候輕輕的問,那麼父親您呢?有什麼喜歡的女孩子沒有。
莫道窮就沉默了。
吳霞的臉再次浮上眼前。跟那個沒良心的好上之前總是素面朝天,後來為悅己者容也會化點兒淡妝,但是真的很淡。那個年代化妝好像是隻有留過洋的和不正經的才會做的事,一般人心目中根本就沒這個概念,就算改革開放了搞承包,發了財,渾身上下掛滿金鍊子銀環子,臉上還是一片風吹日曬的烏黑油亮,夏天泛著紅冬天興許還有幾個凍瘡。
當時滿學校的女生裡化妝的就這麼幾個,吳霞是其中長得最漂亮,也是掌握化妝技巧最好的一個,每每她走過就會有人在後面指指點點批評這批評那,但就是忍不住偷偷看。女生帶著幾分酸,男生帶著幾分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