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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雲端穿著一身滿是汗酸臭氣的衣褲,風塵僕僕的出現在他面前,這讓他感到十分驚訝:“哦?你這是從哪裡來?小黑把你趕出去流浪了?”
陸雲端仰起頭:“爸爸,你先下樹,我有正事和你講。”
陸雲端把仰光那一場事變,原原本本的複述了一遍。陸雪徵站在樹下認真傾聽,末了卻是隻點了點頭:“小豐真是看走了眼。”
顯然,他並不打算去替兒子出這一口惡氣。
他有他的想法。兒子在外受了騙,吃了苦,捱了打,他心疼歸心疼,但是不管——除非兒子的性命受到威脅,否則他一切都不管。
他護得住兒子一時,護不住兒子一世。世界就是這樣一個世界,別人能走過的坎坷,兒子自然也能走過。再說他現在也五十多歲了,歲月不饒人,難道等到了七老八十,還替兒子出頭去?
所以他不會去替兒子報仇,但兒子在外面要是混不下去了,他可以提供庇護,就像現在這樣。
陸雲端讓廚子給陸雲端做了一份飯菜,正好校內的司機要開著開車進城採購,於是陸雲端在吃飽喝足之後,就搭車同走,去向香港打去長途電話。
金小豐那邊接起電話,得知此事,大吃一驚,萬萬沒有想到盛師爺這樣重利忘義,連表面功夫都不肯做了,竟然撕破臉皮,直接站到了吳蘇倫那一派。可是吳蘇倫儘管跋扈無禮,卻又不能奈何此人——緬甸是軍政府,軍人全有實權,吳剛少將是不能不忌憚的。
金小豐拿著電話左思右想,心裡也是堵著一口惡氣。末了他靈機一動,卻是忽然想出一個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主意來——正所謂不蒸饅頭爭口氣,他起了亡命徒的狠勁,寧肯把珠寶店燒成灰燼,也不留給吳蘇倫生財。
金小豐滿懷恨意,並非真要派人放火。他讓陸雲端姑且住在清萊,隨時等候調遣,自己則是收拾行裝,親自來了。
天氣炎熱,金小豐穿著短袖襯衫,大汗淋漓的乘坐吉普車來到清萊城外。經過這一路的顛簸,他那怒氣已經消散許多,現在已經大致恢復心平氣和了。
下車找到陸雪徵,他低頭一笑:“乾爹。”
陸雪徵抬手在他額頭上抹了一把,抹下一手的汗,於是提起他的長褲褲管抖了抖:“穿得漂亮也沒人看,脫了吧。”
金小豐低聲笑道:“不熱。”
陸雪徵在他頭上拍了一巴掌:“嘴硬。”
兩分鐘後,金小豐把褲子脫了,襯衫脫了,皮鞋脫了,連襪子都扒了。學校裡的雜役拎來一桶溫吞水,他擰了毛巾渾身亂擦一通。幾個髒兮兮的小崽子跑過來看他——他像一尊肌肉發達的、穿著平角內褲的金色羅漢。
金小豐從陸雪徵那裡找來一條寬鬆短褲套上,然後還想去穿襯衫。陸雲端半裸著走過來,見狀便是勸道:“哥哥,算了吧,這幾天熱的要命,我恨不得把皮扒了,你還要講紳士風度。”
金小豐被這父子倆建議的暈頭轉向,聽聞此言,他沒說什麼,把襯衫放下了。
學校裡今年安裝了一臺小發電機,可以帶動一臺冰箱運轉。金小豐和陸雲端走到鐵皮房子裡乘涼吃冰,金小豐一邊嘎嘣嘎嘣咀嚼冰塊,一邊開口說道:“仰光政府那裡,我並不認識什麼大人物,和吳剛少將說不上話。所以我打算去找杜師長,讓杜師長幫忙聯絡一下段將軍。據說在仰光政府的眼裡,段將軍還是很有面子的。”
段將軍乃是本地一位最有實力的大軍閥,不過此軍閥常年隱居於山中總司令部,並非一般人可以輕易見得。金小豐這一路已經想好,心知仰光的生意必然是做不下去了,反正總是要受損失,不如把這一塊落進狗嘴裡的肥肉搶出來扔給狼——一是不能便宜了狗,二是順便和狼建立友情,三是狼狗相爭,自己出口惡氣。
陸雲端聽到這裡,感覺似乎也沒有更好的主意,也只能是這樣做了。
金小豐在學校裡度過一夜,翌日清晨,他帶著陸雲端坐上吉普車,一路顛顛簸簸的進入緬北山區。
山區道路很是崎嶇,一直顛到天黑,他們才終於抵達了杜師長所在的營地。杜師長和金小豐有點生意上的關係,許久之前就相識了,如今見面,十分友好。及至談起正事,杜師長猶猶豫豫的,卻也沒有推脫,只說將軍的心意難以預料,非得當面詢問,才能得到答案。
“將軍這一陣子正好打算視察新村,你們要是時間充足,我就送你們去堪果。將軍向來是先到堪果,你們等著就好!”書香門第
金小豐和陸雲端相視一眼,隨即心有靈犀的一起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