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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曉米穿著病號服在水房洗手。他這些天經常嘔吐,吃下去的東西不消化,整個人迅速消瘦下去,原本就不胖的身體在單薄的衣服裡顯得越發瘦弱。他把病號服脫下來泡進洗衣盆,肩膀忽然抽搐起來。
沈嘉文驚慌地跑過去,只看見年曉米抬手抹了一把眼睛,搓洗起來。
他什麼忙也幫不上,只能在對方身後沉默地注視著。
年曉米一面洗衣服一面發呆,始終也沒發現沈嘉文在他身後。
男人的拳頭握緊又鬆開,轉身離開。
他在醫院的天台上抽菸,腦海裡一幕幕回想起那天的事。男人憤怒起來是沒有理智可言的,他那時是真的抱著“有本事你打死我”的心思在捱揍。傻透了。
他沒有想到年曉米會衝上來保護他。黑檀很堅硬,他匆忙之間的阻擋還是沒能阻止那東西砸在年曉米頭上。
父親對他的態度很明確,分開,或者斷絕關係。
年曉米家人對他的態度也很明確,希望他離開。
他把菸蒂按滅,又點了另外一支。
這個時候,趨利避害,不論從哪方面的角度來說,分開都是明智的。這樣對兩個人來說都好。為了所謂的愛情把家人都拋棄,這種行為真是愚蠢又自私。
他不知道年曉米是怎麼想的,那個人和家人之間的聯絡遠比自己和父親間要親密得多。
分開是最好的選擇。
但他不想。
他發現自己根本不在乎父親的態度,也不在乎年曉米被趕出家門。他想把他留在自己身邊,最好他能一無所有隻剩下自己。
殘忍又自私。
但是這念頭也就是想想。
每當他面對年曉米的時候,第一反應總是愧疚和不知所措。感覺做什麼都是錯的,連安慰對方的資格都沒有。
這樣不行。這樣下去,他們以後怎麼辦。
他摁滅了最後一支菸,做了個決定。
當你處在困境中毫無辦法的時候,做自己最想做的事就可以了。
第二天沈嘉文沒有來。簡訊不回,電話沒人接。
年曉米坐在病床上發呆。表姐在他身邊收拾東西。
附院患者多,床位不夠,年曉米的傷在腦外科病房裡是最輕的,醫生建議他出院回家調養。
福湘媛把東西收拾好,坐在他旁邊,像小時候那樣輕輕摟住他,小聲說:“出院先回我媽那兒住幾天,她說她照顧你。小姨忙,怕顧不上。”
年曉米沒說好也沒說不好,頭始終微微低著,眼神很黯淡。
表姐拍拍他,耳語道:“爸說今兒做了阿膠核桃糕,你等下多吃一點,補腦的。想不起來的事兒別硬想,忘了就忘了吧,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兒。你姐夫弄了點兒雪蛤回來,你不是愛吃甜麼,姐回家做燉雙雪給你吃……”
年曉米抬起頭,勉強笑了一下。
福湘媛看著他,想說什麼,最終又沒說。
兩個人就這麼靜悄悄地坐著,誰也不說話。
腦外科的病房很安靜。這裡的患者大多病情都比較重,十人的大病房裡,昏迷的有六個,剩下四個,三個在睡覺,年曉米是唯一一個清醒的。家屬來來往往都是輕手輕腳的,怕吵到了病人。
安靜,卻也壓抑。
死是很容易的事。難的是活著。
他兀自發了會兒呆,忽然輕輕地開口:“不用了。我想,回他那兒去。”
福湘媛順在他背上的手停頓了一下,輕輕嗔道:“說什麼呢。他又不能照顧你,自個兒的孩子都照顧不明白呢。聽姐的話,不急,去我媽那兒好好歇兩天唄。要不是顧著你侄子侄女,我都想回家住幾天呢……”
病房那頭驟然響起了家屬的哭喊,一群醫生護士匆匆衝進來。
年曉米掀開被子:“姐,我們出去走走吧。”
福湘媛說好。
外面天氣不大好,兩個人在住院處後面的花園裡慢慢走。初冬來了,空氣裡都是靜靜的蕭索。
年曉米走到空蕩蕩的葡萄架下坐下來,抬頭看著福湘媛。
他姐姐很漂亮,嫁人這麼些年,身上依然保留著很多小女孩才有的純真。儘管有個扯不清楚的婆婆,依然算是同齡人裡過得幸福快樂的那一群。
很多人結婚是為了結婚,她結婚是為了愛情。
年曉米看著她:“姐,你站在我這邊好不好?”
福湘媛一愣。
“你跟姐夫在一起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