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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青藤,或者攀住一塊石頭。
伸盡了指尖,夠不著。
一個指頭的距離,原來那麼遠,足以隔開生與死。
「別動。」薇薇說:「我會拉你上來,慢慢的。我的腳勾著樹根呢。」她的臉痛苦地扭曲了一下,稚氣的鼻子挺立著。
讓陳明想起離蔚。
他記得薇薇在岸邊冷漠的臉,象一個陌生人,一個旁觀者。
「放手吧。」陳明抬頭看著她:「你不是想殺了我嗎?」
薇薇呆了片刻,不錯,她是想殺了他。
不是曾經下過手嗎?在那條有著漩渦的河裡,被冷冷的河水浸著,感受他扶在腰間的手,殺意就那麼忽然冒出來,狠毒決斷得連薇薇自己也不敢相信。
彷彿被惡魔詛咒了一般,猛然將揹包取下放入水中,然後尖叫一聲。
她知道他會跳下去的。
她知道。
「只要一鬆手就行了。」
不,不行。
陳明抬頭看著她,苦笑:「我什麼都毀了,什麼都沒有了。」
薇薇搖搖頭,腳上勾著的樹根要承受兩個人的重量,有點鬆動。薇薇吃了一驚,更用力地抓住陳明。
一滴滾燙的東西,忽然滴在陳明頭上。
血。
陳明也吃了一驚,他艱難地仰直脖子,看見薇薇唇角逸出的一絲鮮血。
「放手,薇薇。你想一起死嗎?」
薇薇倔強地瞪著他,搖頭。
懸掛在崖邊,陳明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
「拿著這個,」他從袋裡拿出省下的兩條巧克力,努力往上遞:「拿著吧。」
薇薇彷彿被凍住了魂魄,她沒有接,她的雙手都緊緊抓著陳明的手,她盯著那兩條巧克力,彷彿那是什麼從沒有見過的東西。
「拿著。」
薇薇閉上眼睛。
「不!」她大叫一聲,全身的力量瞬間爆發出來,竭盡全力將陳明往上一提。
陳明感覺自己在空中升了一升,就那麼一點點的時間,幾乎是電光火石間,他毫不遲疑地伸手,胳膊勾住了垂掛在懸崖邊的一條粗壯樹根。
時間彷彿在那一刻靜止了幾秒,兩人都氣喘吁吁。
藉助樹根的幫忙,還有薇薇在上面拉扯,陳明終於爬了上來。兩人狼狽地癱軟在地上,享受著死裡逃生的欣喜。
那兩條巧克力還緊緊捏在陳明手中,幾乎被掌心的溫度融化了。
「可惜了那些果子,全掉下去了。我們要把樹上剩下的都摘下來。」陳明轉頭,瞥見薇薇嘴角邊的鮮血。「薇薇?」他捱過去。
薇薇坐著,乖巧讓他幫自己擦拭。鮮紅的血,抹去一絲之後,又淌出一絲。
「我撞到了石頭,這裡。」她緩緩舉起手,指了指胸膛。
陳明屏住呼吸,小心翼翼,輕輕按了按。
喀。
很輕微的聲音,那麼熟悉,撼動他的神經。從前,當洛辛硬實的皮鞋重重踢到他胸膛時,他曾聽過這樣的聲音。
輕微,伴隨著劇烈的痛。
那是肋骨斷裂的聲音。
「疼嗎?」
「嗯。」
「肺部疼,還是肋骨疼?」
「都疼。」
陳明的心,直直下墜。
就算浸在冰窟窿裡,也不會覺得這麼冷。
「沒事的。」他撫摸著薇薇的髮鬢:「沒事的。你會堅持下去,你是離蔚的妹妹,對嗎?」
薇薇靜靜靠在他懷裡,輕輕應了一聲:「嗯。」
當晚的夜比前面的任何一天都漫長。陳明知道薇薇看似不嚴重的淤紫下面,隱藏著死神覬覦的眼神。
暴雨終於正式來臨,一夜吹颳著他們的帳篷。即使紮營的地方三面有巨石的保護,但再嚴實的帳篷也無法抵擋自然的威力,雨水還是滲了進來,森林中透骨的風肆虐呼嘯。
陳明小心地擁抱著薇薇,竭盡所能,希望將身上的熱量傳遞給她。她睡得象個孩子,偶爾輕輕掙扎一下,象被人打擾了安靜的夢。稚氣的臉有時候會因為痛楚而扭曲,但很快又恢復安詳。
一夜風雨過去,帳篷四邊的釘角只差一點就要松落了。天空又變得晴朗,彷彿昨夜暴雨只是一場狂野的夢。
陳明收拾了帳篷,揹著所剩無幾的裝備再度出發。
他們走得很慢,薇薇的膝蓋完全沒有力氣,但她不肯讓陳明背,堅持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