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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吃著菜喝著酒,話題也漸漸聊開了,陸凡也不若一開始時的拘謹,對莊君博也少了點初時的那份客氣,他自己沒有察覺。
再次聊到莊君博入獄時的事,陸凡思慮一陣,終於忍不住說道:「君博,你難道不恨我嗎?如果當初不是我抓了你,你不會被關起來。」
莊君博食指和拇指拈著酒杯,手肘支在桌面上,不知道是不是喝酒的緣故,現在的他看起來略有幾分慵懶,「你難道忘了,當初若不是我主動交代自己的所有罪行,哪會被判兩年?如果不是你,或許我還是一名小偷,不,可能該當上個小組長,犯的罪也更大更重了。我打小父母離異,他們誰也不肯養我,把我丟給年邁的奶奶照顧,後來各自成了家,就更不肯認我了。十三歲時奶奶死了,我就真是舉目無親了,連學校都上不起只能出來混,被人帶到那一條道上,被逼被威脅,只能去偷去搶,被發現了跑不掉還會被打,我的手被打斷過幾次——」
莊君博放下酒杯,舉起右手,拉起衣袖,露出手臂上的傷痕,「看,傷口還在。」他苦笑一聲,「那時的我天天生活在恐懼相對未來的迷茫中,直到那天,你對我說,『放下刀子,否則你的前途就真的毀了。』」
莊君博似陷入回憶中,微微眯起了深邃的眼,「那對我而言,真的是一場救贖——是你把我從黑暗里拉了出來,我怎麼會恨你?」他搖頭,再搖頭,「不恨,不恨,而是記著,會記上一輩子,那時你的話,還有你的樣子。」
他笑了。
燈光之下,恬恬淡淡,卻無比絢爛,陸凡的心突然窒了一下。
聊著聊著,他們倆不知不覺酒就喝多了,陸凡雖然覺得自己還不到醉的地步,卻肯定不能再開車。本來是想叫計程車,可莊君博說這裡太偏,這麼晚了計程車不會來的。
陸凡想一想,覺得也是,那今晚怎麼辦?
「就在這裡住下吧。」
「這裡?」
「對了,一樓以上就是老頭子一家住的地方,房間很多,以前我也不時住這。」
陸凡這才明白之前莊君博所說的今晚不回去這句話的真正意思,原來並不是隨口說說而已。
等到莊君博向鍾老頭提出今晚在這住的意圖時,鍾老頭哼哼,說:「除了老二的房間空著,其他的房間目前不能住人,你們倆只能擠一擠了。」
莊君博聞言,放下之前於手中把玩觀賞的墨硯,朝鐘老頭深深看了一眼。
「我無所謂,反正床夠大,陸凡你呢?」
反正今晚也不能回去了,陸凡沒有多想,便點點頭,「能有個睡的地方就好。」
於是這事就這麼定下了。
鍾家似乎經常有外人留宿,新的睡衣褲牙刷毛巾什麼的全都備有,讓本來想將就一下的陸凡能夠好好的洗個澡換上乾淨的睡衣休息了。
可能是酒氣開始上頭,陸凡隱隱覺得腦袋有些沉,莊君博把陸凡帶到房間裡,說要同鍾老頭聊一陣便走了,陸凡便直接拿上乾淨的睡衣走進浴室沖涼,等他漱洗完畢出來,莊君博還沒回房間。
陸凡本想等他回來說一聲再休息,可躺在床上等著等著,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陸凡依稀覺得有人坐在自己身邊,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的睡臉看,然後一隻溫暖的大掌輕輕撫上他的左頰,在上面一道道猙獰的傷口上輕觸,半晌,一聲低沉幽遠的嘆息傳來。
陸凡莫名地便清醒過來,睜眼一看,莊君博就坐在床邊,手輕貼他的臉,用一種令陸凡頭皮發麻的眼神定定地看他,即便看見他醒來,也沒挪開手。
陸凡覺得口氣有些不順暢,不禁艱難地嚥了咽口水,半晌,拉下貼住自己臉的溫熱手掌,開口道:「你……你怎麼,還不睡?」本想問的是,你在做什麼,可話到嘴邊,不知為何就改了口。
現在的莊君博彷彿換了一個人,與白天裡彬彬有禮滿面春風的他完全不一樣,現在的他,如果用動物來形容,就像是一隻優雅而威迫感十足的黑豹,睜著一雙犀利而微冷的眼,慢慢地朝獵物靠近,一點、一點。
陸凡下意識地往後挪了挪。
似是看出他的恐懼,昏黃微弱的燈光下,莊君博似乎笑了一下,面部柔和了許多,但讓陸凡不安的感覺依然沒有消失絲毫。
「我打擾你休息了吧?」
凝重的夜晚,他成熟低沉的聲線聽起來格外的渾厚,一聲一聲,全都擊在聽者的心上。
陸凡沒有回答,也沒有動彈,只是一眨不眨地看著面前的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