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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雨夜像一塊暗色絲綢,纏綿滑溜地覆在面孔上,溼熱而沉悶,偏偏又不捨得揭開。
陸文振摸出衣兜裡的火柴“哧”一聲燃著,微小的火光中,牛毛細雨絮絮潤溼了三四米寬的巷子,老舊水泥路面凹下去的地方積滿一窪水,昏淡的天光裡像塊抹不乾淨的鏡子,倒影中不見都市中的水泥叢林,很有一種斷錯時空的恍然。
對面的停車場圍著半高的鐵絲網,稀稀拉拉地停著幾輛車,他那輛半舊的白色凌志轎車旁邊親暱地泊了一輛高大的黑色越野車,像對在風雨中互相依靠的落難夫妻。
陸文振眯著眼睛把嘴裡的煙湊到火苗上,火柴一下便燒過了,煙沒點燃,而火柴盒中空空如也。他呆了半晌,將手裡的空火柴盒裝回衣兜內,再把煙別在耳朵後面,兀自望著淋漓的夜雨發呆。
燃火柴點菸是件考究時機的事,快不得慢不得,還需遮風擋雨,陸文振這麼個時常愣神的性子,卻格外偏愛火柴。
“喂”,無緣無故的聲音自腦後傳來。
陸文振嚇了一大跳,險些下意識喂那人吃個悶肘,轉過身去又發現不知不覺中與他離得太近,自己的睫毛幾乎掃到他的鼻尖。
敵不動我不動,兩人傻傻對峙半晌,溫熱的體溫穿透雨絲織成一個流動的繭。
那人低聲一笑,取下陸文振別在耳後的煙放在嘴裡,摸出個小巧的雕鋼打火機遞來,含糊地問一句:“煙還有吧?”
陸文振也笑,重新取出支菸燃上,把打火機拋還給他。兩人並排吞雲吐霧,背脊抵著硬而冷的牆壁。
黑暗中的紅點忽明忽滅,灰白色的煙像兩隻糾葛不清的妖精,慢慢在空氣中盤旋擴散,被綿軟溼熱的風一吹,最終同歸於盡。
“……很別緻”,那人指了指陸文振的衣兜。
陸文振把白色的火柴盒掏出來,燙銀的茶花寂靜地綻放在長方形的小盒子上。是某酒店提供給住客的火柴,因為盒子漂亮,便特意留下來。
“送給你”,陸文振把火柴盒遞給他,“不過已經空了。”
那人把火柴盒放在耳邊搖了搖收進褲兜中,沉默地吸了一口煙。
陸文振側過頭,看見紅色微光映出個漂亮的輪廓,五官淹沒在黑暗中。他忽然想起小時候在公園中用彩紙替遊客剪影的手藝人,就像巧手的剪影師拿暗色的紙精心雕琢出一個側影。纖毫畢至,打動人心。
回到片場時舞臺上的話筒已被收走,燈光也熄滅了。
陸文振朝著空蕩蕩的舞臺一笑,“疑心生暗魅啊”,他將手抱在胸口,晃悠著往樓上走去,“只是今夜的鬼魅在仲夏的雨夜與我吸過一支菸,還帶走一盒火柴的軀殼。”
“文振,你沒事吧?”蘇小眉一臉擔憂地探出半個身子看著他。
“對不住,死不了”,陸文振苦笑,“只好活著沒日沒夜做苦力。”
蘇小眉笑眯眯地拉他進來,指了指桌上的餐盒,“有宵夜,快去吃。”
陸文振開啟餐盒,竟然是冒著熱氣的餛飩。半透明的麵皮包裹著粉色的肉餡在清亮的湯中載浮載沉,勾人魂魄的香氣撲鼻而來。
譚竟成哇哇叫著撲過來,“振文不可吃獨食,好歹留我幾個!”
蘇小眉一巴掌將他推回原處,假作怒道:“你已經吃了兩份,休想再染指文振那碗!”
陸文振微微笑,取過勺子舀一個餛飩放進嘴裡,香濃的湯汁滑進肚中,不由感嘆:“苟活於世的最大好處之一便是享受美食。”
蘇小眉“嗤”一聲笑,“如此我便不用活了,出去一走盡是美人,體重統統不夠一百磅,如今便是龍肝鳳髓放在面前我也不會動心,只為一顆心已全權交付給了櫥窗裡的錦衣雲裳,最要緊的是擁有好皮囊。”
“譁,夜半時分可會見你脫下人皮蘸著脂粉細細描摹?”譚竟成嘻嘻笑問。
蘇小眉面不改色地看看手錶,答道:“時間正好,如果你們還不埋頭幹活,大概真會看見我上演畫皮驚悚片。”
“原來但凡美人都是鬼魅”,譚竟成樂不可支地指一指桌上那疊美女照,“不過小眉你還是渾身上下充滿人味……”
蘇小眉馬上怒目相向,險些氣歪鼻子。
“你與她們不同”,陸文振趕緊拍拍蘇小眉的肩,“你有才能與智慧傍身。”
“是嗎”,蘇小眉挑眉,“那為何你與竟成不肯愛我?”
陸文振語塞,譚竟成摸了摸鼻頭嗤笑道:“一張尖嘴利牙時時準備撲殺人,誰敢愛你?”
蘇小眉立時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