揀盡寒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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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由於母親張琴的事，張寒時外表已看不出什麼，卻一直沒什麼胃口，前段時間好不容易養出的那點肉又是不見了。葉大少看在眼裡急在心裡，每天都吩咐廚房換著花樣，做一些新鮮時令的菜色，看他終於有了胃口，自然是比什麼都舒心。

葉大少目光灼灼，張寒時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忙催促他：“你也吃。”

嘴裡答應著，葉初靜還是看著張寒時又吃下好幾個餃子，才心滿意足，開始低首解決自己的那份。

“等過幾天，我大概要去望海市一趟，參加尋光獎的頒獎儀式。”吃到一半，張寒時突然想起這事，又抬頭對餐桌另一邊的葉初靜說道。

他雖一直低調，但行事為人並不孤介怪僻，尋光獎這樣的重量級獎項，雖然比不上娛樂圈明星盛典那樣星光熠熠，吸引眼球，參與者中卻也不乏傑出人士與名流，每次頒獎儀式，都被譽為是華國出版文化界的一次盛事。無論默默無名的作者或是文壇巨擘，都濟濟一堂，作為本屆尋光獎的得主之一，張寒時已經與編輯程璧商定好，會去參加頒獎禮。

聽他這樣說，葉初靜微微沉吟，很快就問：“要不要我陪你？”

張寒時剛想搖頭說不用，接觸到葉大少的目光，不知怎麼的，那聲拒絕竟再也說不出口，於是改口道：“我可能要在望海市耽擱兩天，如果你公事忙，抽不開身的話……”

張寒時自然知道葉初靜有多忙，甚至他已經有好幾次看到葉大少的助手們坐直升機來到這裡，又匆匆乘別墅電梯去四樓的會議廳開會。

哪知他話剛說到一半，對面葉大少已打斷他，“沒事的，我會叫謝懿他們替我安排出時間。”

他言談神色間都從容極了，彷彿騰出幾天工夫輕而易舉。葉大少既然已經這樣說了，張寒時自然不好再拒絕，於是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

……

吃過早飯，葉大少便打了個電話給他的特別助理。

「葉總，後天去港城的航班——」

“取消。”

電話那頭，他的助理似乎正在手忙腳亂地翻查之後幾天的日程安排，「那和六等星能源公司的談判也需要推遲嗎？」

“謝懿，”葉初靜抬頭看了眼不遠處正在翻書的張寒時，壓低聲音補充，“你和其他人去安排一下，通知美方代表，將談判地點改在望海市。”

「是，明白了。」

“還有叫上李斯璐、陳州他們，今天都來一趟木蘭湖。”

「……是。」可憐電話那頭的助手謝懿，此時的聲音裡已欲哭無淚，每天這樣兩頭跑，都只為了方便他們那位任性的葉總，他又要開會處理公務，又不想耽誤和他家裡那位一起吃飯，於是為了節省每天來回路上的時間，乾脆就將整個精英班底都拉來，在別墅裡辦公了。

聽出他這位特助語氣裡的哀怨，葉初靜低笑一聲，說：“過年我會包個大紅包給你們的。”

聽見他的笑聲，本來在一旁書架上翻找的張寒時聞聲回頭，這時葉大少卻已經結束通話，也正朝他看來。他的目光清明深湛，猶如兩塊透亮的墨玉，被鑲嵌在大師工筆描繪的瘦長眼窩裡，內蘊的光華如風和雲般倏忽流散又相聚，明明那樣黑的瞳仁，卻幾乎有一種流光溢彩的錯覺。

“時時，找到你要的書了嗎？”從巨大的辦公書桌後站立起身，葉初靜聲音中帶著笑意問。

從發呆中回神，張寒時忙點點頭，應道：“已經找到了。”

說完，他又忍不住看了眼那佔據一面牆的書架，眼神裡有些疑惑。他面前的那一排整整齊齊擺放著的，盡是《平行宇宙》、《隱藏的現實》、《空間－時間的大比例結構》、《宇宙之始》等各種關於時空宇宙方面相關的書籍。

張寒時在為他的下本小說蒐集準備相關資料，叫他意外的是，沒想到葉初靜對介紹這方面知識的書籍竟也會有濃厚興趣，並且收藏如此豐富。從書的磨損狀態來看，並非擺著好看，而是經常被翻閱的。

“怎麼了？”葉初靜這時已走過來，摟著他便問。

“你……”張寒時才開口，想了一下，他又忍不住搖搖頭，“不，沒什麼。”

過去張寒時讀書頗雜，而葉初靜那會兒看得最多的，無外乎各種財經雜誌、書籍和報表。至少在他記憶裡，確實是如此。但人總會變的，張寒時自己四年前後的變化就天翻地覆，又怎好質疑別人。

這段時間，他們兩人的關係算是緩和許多，然而過去所造成的隔閡裂痕，並非一兩日之功就能修復。歲月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