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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像那九年,一旦嘗過禁果,便無法忘記,痛與愛都深刻地銘記在骨髓中,辜鴻澤這個名字忘不掉抹不去。
一箇中年人在他身邊坐下來,點了一杯威士忌,男人很頹喪,面色灰暗,約莫五十歲的面孔竟讓人產生了一種他已六十花甲的感覺。
一目瞭然,這也是個失意人。
中年男人自顧自喝著酒,很快,一杯又一杯帶有強烈刺激的液體把他放倒,他支著頭,手肘撐在吧檯上。
唐蕭仍然喝著自己的酒,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忽視不見,是因為感情淡漠。
然而今天他突然厭煩了,每天坐在同樣的位置喝著同樣的酒,頹廢了無生氣,就像坐在自己左邊的男人那樣。他一直假裝安慰自己不過是沒到時候所以無法真正振作起來,但這樣下去不會真的喪失鬥志嗎?就像坐在自己左邊的男人那樣,活到他那個年紀,然後此生就這般渾渾噩噩過下去。
你要和他一樣嗎?你要繼續下去嗎?
他捫心自問,不會覺得愧疚嗎?
不,他不應該過這樣的人生,這樣的結局。一聲含混不清的怒吼打斷他的思考。
醉得踉踉蹌蹌的大漢一把揪起中年男人的衣領,口中盡是汙言穢語。儘管中年男人一直在解釋他不認識這位醉漢也無濟於事。醉鬼瘋起來要命的可怕。
充耳不聞是唐蕭的習慣,和這個社會一樣冷漠。此時他卻突然“啪”地拍桌子站起來,對醉鬼喊道:“滾出去!”
我一定是也醉了,他想。
周圍的人都在等著看鬧劇,酒保用求助的目光看著他,希望他別鬧事。唐蕭壓下酒意分開醉鬼和中年男人,醉鬼不依不饒,強壯的手臂將他擋開。唐蕭怒了,從後腰抽出短刀抵在大漢的腰上。這個人誇張的身高為他提供了便捷,做了不反光處理的刀在黑暗中無聲威脅。刺痛、冰冷驚醒了他,醉意全無。他低下頭,這個東方人眼中的狠厲比他手中的刀還要鋒銳,他雙腿一顫,向後退了一步,趁保安來之前倉皇逃走。
刀被迅速地收進冬衣稍長的袖中,隱沒入黑暗,昏黃的燈光巧妙地掩飾了他的動作,唐蕭坐下來繼續喝他的酒。酒保向他道謝,他擺擺手示意不謝,又要了一杯,忽然發現一道目光向他投來,深邃暗藏鋒芒。
他的刀不止驚醒了一個人的酒,中年男人也在一瞬間清醒過來。他雖然鬍子拉碴一臉頹廢,驟然的驚醒卻也使得他的面具被剝下,現出原來的危險本色。
唐蕭放下杯子對中年男子溫和一笑,舉起手來示意:你好。
“Thanks。”中年男子臉上的嚴峻緩和下來,他的話語不冷不熱,保留警惕。
“別擔心,我沒有惡意。”他嘗試用中文說道。
“你也是中國人?”男人瞟了一眼他藏刀的袖子,小心試探。
唐蕭點點頭。“太好了,你也是中國人吧,我叫唐蕭,很高興認識你。”他伸出手去,臉上的誠意令人無法拒絕。
在國外同胞這個詞總讓人產生莫名親切,中年男子終於徹底打消戒心,伸過手去握住他的。“我叫辜永信,我也很高興認識你。”
“你玩刀?”他接著問道。
“啊不,只是習慣了隨身帶著,畢竟這裡治安不怎麼樣。”
閒聊,應該是很平常很普通的一件事,然而對於此時的唐蕭來說,正常的交流幾近困難,詞不達意,語言艱澀。他把酒錢放在杯子底下,準備離開。辜永信這時也站起來,付了帳。
“要回去了嗎?”
“恩,回去好好睡一覺。”該是時候振作了。
“你往哪邊走?”
“直走,下個路口向右拐。”
“我順路,順便搭個伴吧,畢竟這裡治安‘不怎麼樣’。”說罷,他自己先笑了起來。
“是啊。”唐蕭也笑了,他把手插進口袋裡,大步向前,辜永信與他並肩而行,昏黃的燈光脫出兩個頹長的影子。
“剛才多虧了你,不然我可能回不了家了。”
“都是同胞,能幫就幫吧。”
“你來美國多久了?”
“二十多年了,有個公司。你不像大學生,是畢業之後留在這裡工作嗎?”
“不,剛來不久,以前在美國呆過一陣子。”
轉過下個路口就該告別了,唐蕭對他揮手再見,拐進另一條街中。
出其不意唐蕭又在SOUL遇見了辜永信,他的臉色比昨天還難看,借酒消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