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懵掉了,這樣的容沛是他所沒見過的。他不禁鬆開了手,不明所以地搖搖頭,人往車門邊後退,離容沛更遠一些,想想又背過身,讓他看不見孩子,這樣才有安全感。可是,容沛沒有再說話了。隔了有幾分鍾,裴文歌抹掉鼻尖上的汗珠子,他用眼角瞄過去,容沛就維持著原來的姿勢坐著,手肘地著車窗,撐住了下頷,手掌掩住了臉。他的另一隻手裡握著一串棕色的佛珠,握得並不緊。那串佛珠是他的手鍊。
或許因著那些許死性不改,裴文歌的指尖伸向了容沛頸後的頭髮,因為他覺得這個人不開心,所以想像過去關係還未完全破裂前那樣,想要摸摸這個人,想把那些受盡糟蹋的溫柔又掏出來奉上。幸好,天可憐見,他在最後清醒過來,及時彎起了手指,雖然勾住了容沛的一縷黑髮,猶豫了幾秒,終究還是收回了手。他鬆了口氣,捏了捏指尖,如今倒好,過去跪著都想摸一摸容沛,現在連碰碰他的頭髮絲都會讓手指發疼。這個人,至於他而言,就是舉世無雙的最鋒利的一把刀,再怎麼輕地碰一碰,都一定要見血。
如今這樣,倒是頗好。
☆、30【渣攻賤受狗血清水】
車是往著容家宅子開的。路上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冬季的天黑的極快,一眨眼的功夫,全給黑透了。夜色籠住了他們這輛在柏油馬路上賓士的轎車,路面有積雪,街燈幽幽掠過了車窗,不安也攢住了裴文歌的全部心神,在這整段路上,他跟容沛就沒再搭過話,讓令他窒息的沈默中,他倒是想要說點什麼,每次話一到嘴邊又給咽回去,反覆得有幾百次。也不知道怎麼形容,他不敢開口,身邊那人看似挺從容放鬆的,卻讓他擔心自己要是再怎麼說錯一句,這人就得崩壞了。話是可以不說,有個事他不得不做,眼見了真要靠近容宅了,這一去不就等於送兒子去死了,他穩了穩自己的心臟,摸摸兒子的臉,在經過一個街口時,以請求的禮貌的語氣,對著前面的司機說:“司機,麻煩你街邊放我下去……”司機透過後視鏡望了他們一眼,容沛沒有任何指示,他也就當做聽不見了。在這幾個年頭裡,只怕誰都知道容家少爺就那麼守在這裡,等著這個人。
為了緩解緊張,裴文歌舔了兩下嘴唇,在四周環顧了一圈。他掙扎了一會兒,手指捏著蓋在兒子身上的外套,捏一捏,放一放,“容少爺,能放我下車嗎?我有自己的地方要去。”他低著臉問,沒有看容沛。車裡現在灰灰暗暗的,即便他看了也看不清。容沛沒有回答,他還是就那麼坐著,交疊著雙腿,望著車外邊,像是聽不見。裴文歌都要以為他已經睡著了時,他聽見佛珠在人手上撥動的聲音,一顆又一顆,聽見容沛嘶啞的聲音,平平寂寂地說:“你哪兒都不能去,跟我回家。”這話對裴文歌而言,意義只有前半段。那就是他哪兒也不能去了,被限制了自由,這令他哆嗦了起來,過去那些回憶變成一股壓力按在他胸口上,他困難地喘了喘,抱緊了躺在他臂彎中的孩子。
孩子困極了,一直在酣睡著,裹在父親也是母親的外套裡,他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出現瞭如此大的轉折點。來源於孩子的那份溫暖和重量能叫裴文歌撐得住,“為什麼要我回去?我沒有做錯事。”他近乎痛苦的說話,在灰暗之中,他的眉目略顯著悲哀。容沛也覺著悲哀。在他所有的記憶裡,裴文歌疼愛他跟疼寶似的,幾時都捨不得他疼。現在一開口,就要他的命。他閉上了雙眼,隔了好半晌,緩住了心裡的那一陣疼,道:“你沒錯,錯的是我。”可裴文歌聽不懂,他也確實不知道容沛有什麼錯。這時,外邊突然下來一陣小雪,即便車裡開著暖氣,裴文歌的身體還是越來越冷,又是無望湧現,他的面容都變得黯淡無光。他害怕容沛還像以前那樣折辱他,打他,罵他,更害怕等他再一次離開容家時,懷裡抱著的就是孩子的骨灰罈子。這個容少爺,是那麼狠。
車子剛開進容家的庭院,裴悅就醒了。他醒過來,睜開了淺褐色的眼睛,容沛將他的五官看的更真切,結果有小小的失望。這孩子長得太像他,十足十的是另一個他,除了神韻外,其餘都不像裴文歌,這令他不是很高興。他原本以為的孩子,應該是融合了他們兩個人,一看就知道父母雙親是他和裴文歌,這樣叫誰也不能抵賴了。不過,現在也不容誰抵賴。車子停罷,容沛領著裴文歌父子下了車。庭院裡很更冷,裴文歌的外套包著孩子,被夜風一刮,冷得打了個抖兒,接著他就感覺得到一件外套披在自己肩膀上。很溫暖,滿帶著屬於容沛的味道。他愣了一愣,奇怪地望住了容沛,容沛曉得他詫異,只是自然而然地湊過去在他嘴邊親了一下,彷彿兩人已經親暱多年,旋即一伸臂將他攬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