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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給柏嵐打電話,柏嵐手機關著。
時朗回頭看主辦方負責人,平頭中年男人一邊和秘書交代什麼,一邊用眼角餘光緊緊盯住他,彷彿提醒他,想溜不可能。
天色暗得飛快,不像這個季節,看來又要下雨了。
七點整,時朗回到蓮巢公寓,一開門,熱氣撲面而來,屋子裡的溫度和外面一樣悶,這意味著沒有人在家。沙發旁邊放電話的矮几上,有一隻關了機的手機,下面壓著一張紙條,字寫得龍飛鳳舞:
把洗衣機裡的衣服晾一下!
窗外忽然白了一瞬,時朗下意識看去,炸雷近得彷彿就在他臉上炸開,大雨先是打在玻璃窗上,一個一個圓點,幾秒鐘就變成了細流,像許多蠕動的蟲子,時朗過去關窗,一隻飛蛾突然撞上玻璃,咚咚作響,他動了惻隱之心,放它進來,看它在屋子裡沒頭沒腦地繼續撞,最後噗通掉在那隻手機上。
他把衣服晾起來,開啟空調,正在想下一步是打掃屋子還是做晚飯,門鈴響起,時朗愣了
一下,笑著去開門,出現在眼前的卻不是柏嵐,而是羅曼瑩。她手裡的長柄雨傘還在滴著水,趴在手機上的蛾子彷彿受了驚嚇,拼命拍翅,在急促的嘚嘚聲中掉下了矮几。
“你怎麼……”
他愣愣開口,羅曼瑩衝過來抓住他的手腕:“跟我走!快!”
時朗被她拖著走到電梯口,他問:“去哪裡?”
“你不是要找柏嵐嗎?快走啊!遲了就來不及了。”
來不及?
在車上時朗看著窗外,小心翼翼回過頭,說:“這不是去機場的路……”
“是去醫院的。”
時朗似乎意識到什麼,喃喃地問:“他說要去機場的啊?他難道不是去旅行了嗎?”
羅曼瑩竟然不敢看他,他那種像是被看不見的刀一刀一刀捅著,卻不知道躲開的神情讓她都害怕了。
在乾淨的走廊上,藥水味像一柄薄薄的飛刀,時不時劃破空氣射中人們,衛孚坐在塑膠椅上低聲哭泣,看到時朗,他猛地站起,撲過來抓住他:“對不起,我答應過柏嵐不會告訴你,可我真的忍不住、至少請你見他最後一面……”
“是我告訴他的。”羅曼瑩說,“不關你的事,你沒有不守信。”
“他在哪裡。”時朗輕聲問,他聽不清自己說出的句子,耳邊風聲呼嘯,彷彿懸崖邊一腳踩空的感覺,身體一直下墜。
有人領他走進一間屋子,時朗順從地坐在床邊,他不敢看床上躺的人,下意識看向外面,一個頭發半白的老人雙手合在身前,跟衛孚和羅曼瑩說著話,說的什麼,時朗全沒聽見,他又把注意力放回床上,那隻露在毯子外面的手,乾乾瘦瘦,面板已經失去光澤,彷彿枯了的朽木,他把手指從指縫中穿過去,牢牢握住,還有一點暖,有一點熟悉,這契合度,讓他想了起來,這雙手明明就在不久前還撫摸過他的啊。
他鼓起勇氣,目光順著手臂往上移,熟悉的肩膀、脖頸,熟悉的下巴和血痂,被氧氣罩遮去大半的臉,雖然他沒有看過這樣子的柏嵐,卻也不覺得陌生,眼前的他,和記憶中那個喜怒無常隨心所欲的柏嵐的形象一點一點疊合著,當完全重疊的那一刻,時朗眼淚突然湧了出來,他屏住哽咽,頭慢慢低下去,把臉輕輕地埋在枕頭邊,然後,他隱約聽見了老人的聲音。
“儀器的話,也只是維持幾個小時。”
“他還會再醒嗎?”衛孚問。
“應該不會了。”老人緩慢地說,“跌倒時造成顱骨骨折,腦幹出血,再醒過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他不知道時朗來看他嗎?”衛孚極
為失望,羅曼瑩看他一眼,接話說:“他本來就不希望時朗來吧。”
死的人在溫暖中奔赴天國,留下還活著的人屍骨無存。
羅曼瑩覺得,柏嵐真是個分外殘忍的人,然而他們哪個人不曾殘忍過?她為了獨得時朗,不也瞞騙了他諸多真相?
夜裡十二點剛過不久,一直穩定的儀器出現了波動,時朗死死盯著柏嵐,他相信他下一秒會睜開眼睛,接著那目光會轉過來落在他身上,期待的這一幕終究沒有發生,平靜下來的儀器告訴他,柏嵐睡得更熟了,從淺眠,變成了深深的熟睡。
於是,他身體裡的一部分就這樣死去了。
天大亮後,預約好的殯儀車開過來,在之前的幾個小時裡,時朗幫柏嵐換了衣服,那個老人進來跟他說話,自稱方以恩,是這裡的院長,聲音溫和柔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