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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不知道現在香港的小朋友這麼有禮貌? 東一句抱歉,西一句對不起,也太不爽快了。在我面前,大可以省去禮貌,我不喜歡太講禮貌的人,這是一種迂腐。」
曲意主動出去說替Anubis點個餐,因人流不多,也就很快回來,然後三人開始談起來。Anubis的言談間不帶一個英文單字,只是帶點鼻音,部分字的重音、尾音帶有外國口音,一聽便知是久居外地的「半鬼仔」。曲意好奇問 :「Anubis,你在外國長大嗎?」
「可以這樣說,」他頷首,吃著魚柳包,說 :「我在香港讀小學,那時中文還不錯。小學一畢業就被家人送到外國留學,此後便很少閱讀中文。我講廣東話還可以,始終多年來也有跟家庭聯絡,然而,因工作關係,我被逼惡補過中文。但要我打中文就不行了,輸入法太複雜,中國文學我也是半桶水。我倒有一種無謂的堅持,就是抗拒不必要的中英夾雜。中文是中文,英文是英文,二者各有特色,無高低之分,胡亂將兩種語言結合,不過是暴露出一個事實 : 就是自己中英文都說不好。有些香港人以為自己在言談間加上幾個英文單詞,就自以為有幾分知識,但這隻令人覺得不倫不類,所以即使我說中文的口音不夠地道,也少在口語中加英文。」
「哦。」曲意傻傻地點頭。就算陳心跟曲意識了五六年,可有時仍琢磨不透曲意的心思。曲意並不是那種刻意裝高深的文藝青年,只是他的思考方式與焦點較為怪異,不時予陳心新鮮感。陳心總覺得自己比曲意矮一截——並非指身高上——而是他所擁有的遠比曲意少。當他跟隨曲意到晨美邨的小販街時,他就覺得曲意臉泛光芒,那一張普通得一個招牌塌下來也砸成五六個人的臉,在小販車旁一盞曖昧的黃燈的照耀下,有種異樣的滿足與平靜,然後曲意給陳心送上一包他自己炒的雞翼尖,陳心就感到一陣矛盾 : 既空虛又充實。
「那Anubis,你有孌童癖嗎?」
「我確實喜歡過一個四歲的女童。」Anubis平靜地說。曲意微睜大眼,Anubis就把話接下去 :「那時我四歲,她是我幼稚園班上的女同學,常常跟我做遊戲。」
陳心噗一聲笑出來,Anubis也笑,他臉上有兩個酒窩,法令紋幼而長,在滄桑中帶出童真。曲意輕咳一聲,又說 :「我跟Sorrow只是兩個平凡的中學生,我猜你至少也有廿五歲吧? 跟兩個比自己小十年的『細路』談話,有何趣味? 正如你叫我去帶一個五歲的兒童,我可不願意。」
「年齡只是數字的把戲。隨著年紀不同,同等的差距可以使人產生不同感覺。若你聽到一個十歲的女孩跟一個二十歲的青年戀愛,可能無法接受,但若是一個三十五歲的男人跟二十五歲的女人,聽起來或許更平常。性別、年齡、職業、身份與地位,事實上不過是無足輕重的主觀因素,影響力卻無處不在,並構成常識。一旦一個觀念成為常識,人要擺脫它就會相當困難,只有後天教育才能做到。而且,」
Anubis笑眯著眼,像化妝舞會里一個戴著帶著華麗眼罩的紳士,用一身華服與一口甜言蜜語去包裝自己,令人在驚疑不定,不知眼前人是否值得相信,他說 :「你說一個十五歲的人幼稚,那只是基於主流價值。一個十五歲的古代人可能早已成家立室,一個十五歲的現代年輕人有能力出來搞社運組織,向政府抗議。不要讓常識侷限自己的發展,當你掙脫常識,就會發覺天地很大。」
曲意與陳心對望一眼,曲意再問 :「老實說,你覺得Sorrow可以給你什麼?」
Anubis一臉迷惑,曲意補充說 :「雖說是Sorrow主動邀你出來,但你一個工作中的成年人肯於百忙之中抽空出現,必定有某種目的,你想在他身上得到什麼?」
「曲……River。」陳心握住曲意的手腕,示意他別說下去。Anubis斂起笑意,他的眼睛是黑中帶棕的,深得像一個神秘的沙漠,當他凝視陳心與曲意時,二人均感到一種壓逼力與穿透力,心裡竟有一陣發虛。
「我不否認。人與人的相處之間必定有某種利害關係,亦即涉及你所講的『目的』。我無法用好壞善惡去衡量一個目的,只能用『是否能接受』作為標準。你要知道,沒人會蠢得自己將目的說出來,必須要由局中人自己去猜測,這同時是一門人際藝術與學問。你想,若人與人之間總是坦蕩蕩,世上固然沒了許多權謀之術,但亦會變得過於簡單。」
Anubis啜一口可樂,又說 :「猜來猜去,猜錯無限次後才猜中,這是一種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