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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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袋撞到我懷裡,忍了有一分鐘,藥效還沒上來,他轉過頭去撞床板,我嚇壞了,把手壓到木板上充當肉墊。
他的腦袋砸下來,像巨大的錘子,幾乎把我的手骨都要砸碎,但是我知道我這種疼痛抵不上他所承受的十分之一。
他發出沉悶的抽泣聲,我不敢責怪他為什麼不早點跟我說,我好早一點拿止痛劑出來,事實上他的疼痛很可能就是突然襲擊過來的。
我死死地抱住他,防止他傷到自己,起初他的掙扎還有力氣,漸漸地就軟化下去,也不知道是藥效上來了,還是掙扎得脫力了。
他奄奄一息地縮在我懷裡,抖著嗓子說道:“我好疼。”
“哪裡疼?我幫你揉揉。”
他搖搖頭。
過了一會兒他疼得受不住,終於描述背上疼,膝蓋也疼,我讓他坐在床沿上,一遍遍用力撫摩,敲打,揉捏。
“怎麼樣?”
他繼續搖頭,估計剛剛搖頭也是知道必然是這樣的結果,“還是疼。”
我除了抱住他,再沒有別的辦法。
這一陣終於疼過去了,他用了幾乎所有的力氣抵禦疼痛的侵襲,現在已經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是懨懨地茫然地半睜著眼睛。
過了一會兒,他苦笑,“我突然想起來我做放療的時候,隔壁床那個小孩子,人家都還能勸他媽別哭,說他不疼。我是不是特別沒用啊?連個小孩子都不如。”
“每個人對疼痛的承受能力不一樣。”我安慰他,同時不想說出更多似是而非的安慰話,比方病灶所在的地方不一樣,疼痛感也不一樣,而且當時人家好歹沒有擴散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我帶上銀行卡病歷卡,然後揹他去醫院,但凡有一點辦法,總要想想的,我不能讓他剩下的日子都在黑暗中度過,不知日夜。
CT做出來,他的顱內有積水,另有一團陰影壓迫了視神經,導致失明。
神經外科腫瘤科十幾個醫生坐下來會診,方案提了一套一套,孟波聽完,冷靜地說道:“還是選擇保守治療吧?花那麼多錢恢復視力,搞不好手術的傷口還沒癒合,我就病死了。”
他的口氣,好像在說別人似的,只有我知道他在用最後的堅強掩蓋恐懼懦弱。動輒上萬的開顱手術,不是他不能承受,而是他要留下足夠的錢給他媽。
錢到用時方恨少,我開始懺悔以前只曉得做月光族,沒能存下錢來,回家跟父母借錢,他們打聽完孟波的狀況,沉著臉對我說:“像他這樣的話,你借他錢他也不可能還了吧?”
我瞪大眼睛愕然地看著他們,有點不敢置信,“那是人命啊!”
“是人命沒有錯,可是你也要考慮考慮,人家不過是你同事,你盡點人事我們不反對,超過一萬就有點過了。我相信對方也能理解的。你看他自己倒是想得很明白,死了的人要死,活著的人還得活。澤豐,你這麼善良,我們不好說什麼,不過行善也要有個度,咱們家沒富到這個程度,是不是?”
我知道他們是理智的,其實放在過去,我估計我也可以那麼冷血地理智,可那是孟波!
我有點後悔把孟波的狀況和盤托出,問題是不這麼說,父母又哪裡願意拿出錢來?
爸爸感慨,“前年我們單位裡也是有人得病,發動募捐,我出了五百就被你媽狂罵一頓。孟波跟你關係不一般,我們不是不知道,以前去宿舍也看見過他,的確是乾乾淨淨的小夥子,所以你出個萬把塊意思意思。再多的錢他自己也出一點,要是不想出,這個手術就不要做了。”
我氣呼呼地站起身要出門,媽媽在我後面吼道:“別去跟小代借錢,問親兄弟借錢都要還的,何況人家不過是你小朋友。”
我在關上門之前吼回去,“我不借錢,我買血,買腎,還怕籌不出這個錢?”
爸爸氣得直跳腳,一手指著我這邊,嘴裡衝著媽道,“你看看,你看看,都是你慣的,快三十的人了,慣出這麼個東西出來!”
我到了樓下,一籌莫展地看看陰沉沉的天空,我知道窗簾後面有兩雙偷窺的眼睛,有一度那句話幾乎脫口而出。只是我知道不能用這種事來當做借錢的理由,他們受了刺激,恐怕屆時對孟波非但生不出半分同情,反會充斥惡毒的詛咒。
抽掉一支菸,我手插口袋走出小區,看到對面一家房產中介,就走過去把自己那個房子掛上了。
從中介出來,我去看了孟波的媽媽,自從九寨溝回來已近一個禮拜,除了剛剛辦好住院那天去送過米送過菜,都沒功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