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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見翻到最後,最下面的一張,是一張錫箔紙,平平整整的放著,一面有德芙的標誌,另一面畫著粉色的心形圖案,裡面寫著一句話,“我不想說我愛你,我想說在一起!”
時光回到那一天,碎金般得陽光裡,樂樂笑著說“不告訴你”,便將這片錫箔紙塞進口袋,起身跑開,他回頭衝自己大聲喊,“走啦,you and me together。”
往事流水樣在指尖穿行,那些他知道和不知道甜蜜和痛苦,期待與掙扎,生生地放在眼前,讓楚見本以為自己已經痛得麻木、繃到極限的神經,在某種山呼海嘯般的衝擊下,根根斷裂。他將盒子裡的東西一樣一樣擺在茶几上,整夜地看著它們,回憶荊棘一般從牆角、櫃門、沙發後爬出來,從虛空中爬出來,從時光裡爬出來,從身體裡爬出來,將他裹緊,疼痛讓他清醒,清醒讓他更加疼痛。
天色泛白時,楚見終於動了動保持了一夜的姿勢,他挑出那張寫著沈長樂名字的白紙,拿起茶几上的筆,猶豫許久,直到一滴水漬“啪”的落下,還沒等楚見去擦,便滲入紙張纖維,楚見就在那個淺淺的斑點後面寫道:“我想說,我愛你,我想說,在一起!”
然後他將這些東西重新裝好收回那個抽屜,關燈,鎖門,離去。
一零四
楚林成結束通話了電話,安克芬問道:“怎麼樣,有什麼訊息嗎?”
“暫時沒有。這種關係託關係的事怎麼都急不來的,而且我找的人也只是負責北京一小片,他轄區內大大小小的醫院、診所就有百餘家,要查6月5號那天晚上有沒有收治一名右胸穿透性外傷的病人,那就得一家一家的問。大醫院都是對病人情況保密的,很難打聽;小醫院或者診所又往往沒有健全的病人登記系統,時間越久越難查。這都三個月了,以後要找恐怕更難了。”楚林成嘆了口氣。
楚見已經開學了,去上學的時候人也很平靜,對父母的態度也緩和了很多。有句話說的好,時間是療傷的良藥,且從未失效。安克芬想,再大再難的事情都會過去,楚見還是會回到從前的樣子,只是需要一點時間而已。
安克芬看著楚見臥室的門,後來加上去的鎖已經卸了,光滑的紫色實木門板上留下幾個醜陋的洞,“其實,找不到,也許是件好事。”她說。
這麼久了,如果樂樂還在,也該回來了,即便傷重回不來,也總該有個信兒,可是到現在為止,沒有收到關於他的任何訊息,還有跟他一起失蹤的兩個人,他們就這麼人間蒸發了一般,這種情形實在讓人很難往好的方向上猜測。
當然,其實樂樂現在生活得還不算壞。
慕容他們住的仍是他們在北京謀生時租過的房子。那是個小小的四合院裡面南向的三間平房。房子的主人是對老夫妻,以前跟慕容、董彥的關係處得不錯,再聯絡時剛好房子空著,便繼續租給他們了,而且租金也是全北京市難找得便宜。
樂樂很識相的把靠裡邊的房間讓給慕容和董彥,自己睡外間的單人床。空調是裝不起的,不過慕容還是給樂樂買了一臺式電風扇,擺在他床邊的小桌子上,還告訴他這個功率低,可以整夜整夜都開著,也用不了多少電。
樂樂雖然出院了,還是每天三頓藥,並且隔天就要去旁邊的診所輸液。住院的時候,天天輸液把樂樂的胳膊都扎爛了,董彥看著心疼,花了上百塊錢,給樂樂換了個埋入式的針頭。這個針頭一次性的埋到血管裡,外面用醫用透明膠整個裹上,留下一個介面,輸液時直接把管子插好,輸完再往裡注入些不明液體,防止血液凝固,這東西可以用十天到半個月。後來樂樂知道了價格便拒不再用了,他說那東西插在血管裡怪嚇人的。以至於現在診所裡的大夫每每看著樂樂的胳膊發愁,“哎呀,這一胳膊的針孔,讓我撿哪裡下手啊?”
不過自從樂樂出院,慕容明顯地發現他們的生活質量直線提高,首先,不管何時回家,保證窗明几淨。雖然房子老舊,但是樂樂把屋子收拾得妥妥當當的,本來窄小的空間,在樂樂的整理下居然也不覺得擁擠,各事各物被擺放得井井有條,連董彥都自嘆弗如;第二,家裡從此再也不見髒衣服堆著、髒鞋子放著,窗簾、被單、枕巾總是清新得飄著透明皂的味道,就北京那麼容易颳風飄塵的氣候,窗臺上也是乾乾淨淨。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他們有了一位廚師坐鎮,每天早晚都有可口的飯菜。不是山珍海味,他們也買不起,不過是西紅柿、黃瓜、豆角之類的應季蔬菜,樂樂總是能做出更好的味道來,每每讓慕容和董彥吃得大呼過癮。
沒事的時候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