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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不餓,不吃。”
然後又聽餘至瑤在房內走來走去,自言自語:“外面都有人打赤膊了,你還穿著呢子衣裳?”
一雙手隔著薄毯子摸了摸他的腰:“這麼瘦,啞巴的衣裳你也穿不了。”
隨即帶著牙膏味道的氣息撲到耳根:“你睡你的,我去給你買身衣褲回來。”
那雙手在他的後背上又拍了拍:“這麼瘦。”
何殿英不知為何,十分安心,於是就真的自顧自繼續睡了。
何殿英再清醒時,天色已然大亮。耳邊聽到房門響動,他故意闔目裝睡,一動不動。
腳步聲沉重滯澀,一步一步都像是拖著雙腿在走。他聽到了餘至瑤的喘息聲音,彷彿是氣喘吁吁的模樣。
接著是細細碎碎的聲響,不知他是把什麼東西放到了桌上。腳步聲越來越近了,最後窗前的沙發椅“咯吱”一響,想必是他坐了下去。
何殿英側躺在床上,伸胳膊撂腿的,表情絲毫不變。黑暗中他就覺得餘至瑤是在盯著自己,然而一旦睜眼察看,便不能繼續偽裝下去。心癢難耐的忍著笑意,他正要猛然坐起嚇一嚇餘至瑤,哪知未等他運出力氣,耳邊忽然又起響動,彷彿是餘至瑤站了起來。
眼前漸漸變得黑暗,是餘至瑤擋住了視窗陽光。熟悉的氣息漸漸浮現,他忽然就僵硬了身體。
手指梳理了他的短髮,嘴唇吻上了他的面頰,只是蜻蜓點水般的一下。
何殿英的身心都靜止了,彷彿已然靈魂出竅。此刻的時光,宛如一朵寧靜中開出的花。
餘至瑤轉身走回窗前坐下,慢條斯理的給自己點了一根雪茄。雙眼盯著床上的何殿英,他淺淺吸了一口雪茄。
這是異鄉,他和何殿英也是萍水相逢。恩怨情仇全部留在天津衛,他們暫時可以失憶。還是喜歡小薄荷,最喜歡小薄荷,然而憑著他們的所作所為,似乎雙方都沒有資格再談那個“愛”字了。
相愛的人,不該是他們這樣。
何殿英裝睡,等待了幾十分鐘之後才決定醒來。
無聲無息的睜開眼睛,他看到餘至瑤正低頭坐在窗前,若有所思的盯著地面發呆。雪茄夾在指間,已經快要熄滅。
將兩隻赤腳在床上蹬了幾蹬,他哈欠連天的抻了個懶腰,又懶洋洋的從鼻子裡哼出聲音:“二爺……”
餘至瑤抬頭望向他:“醒了?”
何殿英聽了他這不冷不熱的語氣,忽然很想跳到地上去捶他兩拳,捶出他的真心實意來。
一掀薄被坐起了身,他低頭揉了揉眼睛。兩條小腿擺在床上,看著慘白瘦削,幾乎刺目。真是瘦了,找人不比辦事,事情總是有始有終的;可找人就像大海撈針,茫茫然付出無限的精力時間,並且沒有盼頭。
“你怎麼起得那麼早?”他問餘至瑤:“怕我非禮你?”
餘至瑤對他笑了一下:“可不是。”
然後他站起身來,從桌上拎起幾隻碩大紙袋。袋子裡面裝著各色衣物。把紙袋送到床上,他又說道:“定做衣裳太費時間,這是從洋行裡買來的現成貨,看看合不合身。”
何殿英沒話找話:“不合身怎麼辦?”
餘至瑤坐回窗前,低聲答道:“那說明……你長得不合標準。”
何殿英聽聞此言,登時罵了一句。
何殿英洗漱過後,穿了嶄新的衣褲鞋襪。身姿筆挺的站在餘至瑤面前,他伸手挑起了對方的下巴:“二爺,看看我,夠不夠標準?”
餘至瑤上下打量了他,然後垂下眼簾笑了:“標準。”
何殿英得意的抬手打了個響指:“走,吃飯去!”
餘至瑤按住椅子扶手,費力的站了起來。何殿英見他腳步踉蹌,便是問道:“你這腿還能不能好了?”
餘至瑤本就雙腿無力,方才又在街上奔波了小半個上午,這時筋肉痠痛的簡直快要邁不開步子。站直之後穩了穩心神,他低頭一笑,沒有回答。
餘至瑤說上海很好,想要帶著何殿英四處逛逛。然而何殿英連連擺手,說自己從北跑到南,實在是逛夠了。
兩人既是不肯出門,自然只能守在房內。何殿英並不多提自己這一路的艱辛,只撿沒要緊的事情來開玩笑。如此鬧到晚上,他心猿意馬忍無可忍,又開始揉搓擺弄起餘至瑤來。
餘至瑤個子很大,力氣全無,何殿英輕而易舉的把他壓倒身下,口中笑道:“二爺,我們打個商量好不好?”
餘至瑤問也不問,直接答道:“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