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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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方殊宛過來,免不得又紅了眼眶,苻秋好言安撫完,偷溜去東子屋裡。
剛一爬上床,就被個硬東西硌了腰,被子裡躺著東子的破布包袱……
苻秋摸出來竹筒,火石,幾截牛油蠟燭,乾糧是沒了,還有點餅屑站在布包上,還有啥,一個草編籠子的一隻角,幾塊帕子,一張發黃的“枺�弊幀�
苻秋眼圈發紅,把布包放到床邊小桌上,輕手輕腳地縮著,圈著東子。
十六日近午,太陽光冷得發白,一名裨將先行快馬叩開方家大門。方靖榮衣錦還鄉,回府陣仗極大,朝廷派出的儀仗,包括四名正六品校尉為他開道保駕。
“皇上寵信太傅,特意下旨令太傅得以號令朔州軍,另領巡行欽差之職,將在朔州、青州、綿州等地徘徊,查訪各州縣吏政,半年後返京。”
老太傅聽完此話,皺紋滿布的臉上不僅沒有露出半點笑意,反倒讓苻秋速速收拾行李。
“這兔崽子恐怕要壞事。”他深陷的老目轉向東子,“出城的地道挖好了嗎?”
苻秋想起一月來東子身上總散不去的腥氣,原來那不是血味,而是泥土。
“在城西一戶張姓人家的天井裡,他家有口枯井,十年未曾見水,挖下去果不見水脈。”
不過幾日沒見,苻秋深覺方老爺子又老了足十歲,他已是八十高齡之人,一時間心內俱是難言的內疚。
“朕回京之後,接老爺子進京,老師千萬不要推脫。”
方老爺子嘴角微微牽動,“請老爺子喝喜酒是去的。”
苻秋拱手鄭重承諾道,“我苻秋今生的皇后,一定姓方。只要姝宛康健,朕只有這一位皇后,太子以皇后為母,將來皇后就是太后。”
一句話確保了方家百年內的尊榮,其後又當場寫下聖旨,用印。
蓋上丹朱,苻秋將玉璽遞還給東子。
年邁的老爺子搖晃著身跪下,重重朝他磕頭。
窗外,已是黃昏,袁錦譽在門口小聲催促,“方靖榮已到城門,朔州知府領著大小官員在城門口跪迎。”
苻秋在方家迎接新“老爺”回府的鞭炮聲裡離開方宅,一輛毫不起眼的簡陋馬車從方家側門而出,湮沒入夜色當中。
車輪轆轆,到達城鎮時已是第二天晚上,苻秋被東子抱下馬車,一路抱上客棧二樓,安頓在床上。
他風寒初愈,渾身無力,趴在床上歇足了一天,才頭一回下樓吃飯。
這地離朔州只一日路程,按說並不安全,但東子似乎很有把握,方靖榮不會朝這個方向來。
客棧生意冷清,十八桌統共坐了三桌。
二斤醬牛肉,三斤燒刀子,酒很烈,苻秋只嚐了一口就忙伸舌頭表示不要了。
熊沐不喝酒,東子、袁錦譽和薛元書把酒分完,讓老闆加了四個下酒小菜,又點一道魚一道雞。店裡饅頭好吃,回口甘甜,極有嚼勁。
“吃這個。”
苻秋遞過去的,東子就吃。
一個粗啞的聲音從堂屋角落傳來——
“方太傅大義滅親,連自己老子都敢對著幹,還嚴令各州府不得收留假皇帝。你說,小皇帝到底死沒死?”
苻秋瞥了眼,說話的是個高胖子,一旁的矮胖子鼠目四下謹慎望了望,才壓低聲音道,“不談國事,不談國事,王老闆,小的只是想朝你買點米……”
那高胖子頗不耐煩,“我算勞什子老闆,就是當家手底下一個跑腿的,說吧買多少。不過先說好,你得讓我今晚上喝高興了。”
“五十斤米,一家老小等著米下鍋,待會兒這邊賬結了,請王老闆去怡紅院好好樂樂。”
“嘿,還是你小子懂門道。”
高胖子摳出矮胖子手裡的元寶,收入懷中,笑呵呵道,“唉,這年頭認銀子,認糧食,認官,認路,認守門的,就是六親不認。不過方家老頭也八十高齡了,正月裡過生,我們行裡本也要去賀壽的,壽禮都備下了,這下好,不用去了。”
“什麼壽禮?”
“金銀珠寶都不稀罕,我們送的那是實打實的糧油米麵,上等的蜂蜜,和貢茶。”
苻秋耳朵裡嗡嗡的,粥碗裡一點水滴激起波紋,整張臉埋在碗裡。忽放下碗,苻秋狠抹了把臉,朝著門外就衝了出去。
大雨沖刷地面,苻秋像個沒頭蒼蠅在街上衝了會兒,驟然停步,轉身便撞上一堵人牆。
他悶在喉嚨裡的哭聲漸漸放大,雙肩耷著一抽一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