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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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貴往日脾性,不敢盡把原委實告,聽他追問趙慎“病”從何來時便含糊說“不妨”。元貴本尚自解將軍或為私下見他胡謅了什麼症狀,此時見趙慎面色蒼白伏臥在榻上,一時已猜出八九,一股火氣驟然上頭,驚怒中手中藥篋幾乎向地上一摜。
一旁醫官駭得面色發白,搶步上去接了竹篋在手裡,一徑低聲道:“將軍忍耐些。”
元貴強壓著聲狠狠對那醫官道:“倒是怎麼回事?”卻聽趙慎沉聲道:“莫道這些,我叫你來要說正事。”
元貴聽這一句,心中才漸漸靜下來。帳內幾人拼著天大風險,斷不是意氣誤事的時候。周乾已起身到帳門處守著,那醫官坐在帳門和榻間的案前浣手調藥。元貴看見趙慎望著他目光灼灼,不知有何事託付。強耐著胸中鬱憤,來在趙慎近旁道:“將軍。”見趙慎容色憔悴,終是忍不住問:“這是……”
他見趙慎微微皺眉,顯是不願提起,只得咬牙道:“將軍要我做什麼?”
這緊迫情勢下,也無暇多說,趙慎只道:“裴禹打騎兵的主意,我卻不願他如意。昨日周乾在這營中聽士卒議論,尉遲遠旬月便要開拔回西京,在此前定要想法帶人馬突圍。”
這話不長,元貴聽了,卻覺千頭萬緒盡砸在面上,只聽趙慎接著道,“我昨日想過,我假意應下裴禹,說願帶騎兵投關隴。論戰力,論對城周地理熟悉,你們只能得機會出城,突圍便有勝算。而今他們在東北兩面的防範都空虛,到時你便如前次計算的,到許都去找高元安。”
元貴驚道:“而今已沒了城池牽絆,將軍願往何處去,我等俱追隨,何必還說要我……”
他還要再說,卻聽趙慎苦笑道:“樂泰,你且想想,我能往何處去?”
這話音不高,卻震得元貴悚然一動。他口中道:“天下廣大……”往下卻再說不出自欺欺人的話來。且不說趙慎投不投誠西燕,高元寵那裡,洛城趙氏早是肉中之刺;從前趙慎割據中原重鎮不為人奈何,而今他在東燕卻已是無根浮萍。高氏已握了一千多鐵騎在手,必不願反吐出來;更何況,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鼾睡?想高氏那些陰暗狠辣的權謀手段,羅網之下,難得善終。
元貴心裡發涼,卻不甘心,忽而咬牙道:“將軍便放寬心,真投了西燕又如何?這亂世之中,忠誰不忠誰的名聲,有甚可稀罕?”
趙慎道:“可若來日他要你與舊時同袍在戰場上相見呢?”
元貴的話或是不錯,能追隨尉遲氏建功立業,旁人眼中亦未嘗不是明智之舉。可這世事便是這般詭譎,當日他麾下騎兵陰差陽錯的分割兩部,而今便是避不開這樣的尷尬局面。若想他們不至有被迫手足相殘的一日,他不如此又能如何。說到底,他確是不稀罕對誰效忠,可對麾下的道義,卻無論如何不能不盡。
他見元貴瞠目結舌,只愣在那裡,橫心道:“這事便定了,這關頭誰再猶疑糾纏,便是害眾人一起陪綁。”又道,“樂泰,我困在此處,此事便要全託付在你。”
元貴道:“將軍信我,我敢不盡心。”又道,“從城內到這營中,我一路亦留了心。這營門外向東一片便好施展。”
趙慎道:“出城一路,裴禹必是要派人馬看視你們,也正是到了營門這裡才有他們的鬆懈之機可乘。你看好路徑,定下號令,全在一個快字上。”又叮囑道,“可枝節上的事你需謹慎,必得萬無一失。”見元貴點頭,又問:“要準備穩妥,需得幾日?”
元貴卻不答話,只低聲問:“到時將軍可也得在?”
趙慎道:“我與裴禹說要你們出城受收編,我必是得在。”他見元貴欲言又止,微一思忖,便也明白,笑笑道,“不過皮裡肉外,沒什麼。這是微末小事,不用你管,你只說要幾日。”
尉遲遠十日後開拔,要動作便得趕在頭裡。元貴悶聲道:“八九日吧。”
趙慎聽他說的含糊,不由皺眉道:“你爽利些。”
元貴喉中一緊,道:“八日,便是從明日算起的第八日。”
一時那邊醫官已備齊白巾傷藥,此間的交代亦已妥當,趙慎見狀,便向元貴道:“這廂無事了。”
元貴心知趙慎這是不願他在此見醫治場面,心中一陣痠痛,忽而上前握起趙慎手臂,顫聲道:“阿幹!”
這是舊時鮮卑人喚兄長的稱呼,趙慎也是一怔。廿年總角之交,十年軍中/共事,而今將要相別,這一聲喚攪起他心中多少激盪。半晌,終是含笑頷首,道:“好。”
洛城醫官離去時已是午後申時,帳外衛士正換崗。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