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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那日病後就一直這樣了,喝下去的藥,總是不受控制地因為反嘔,很快就會被吐出來。但是他卻悄悄瞞著,藥是照喝不誤,但是每次喝完,就以種種藉口遣開所有人,等到噁心感上湧的時候,才不怕被人看見、發現。
第三天,簡家遞進來的帖子一日未斷,流水似的湧進來,陸陸續續。簡若林一封封地開啟看,越看眉頭鎖得越深。中間有回想站起來拿個本子,卻是一起身便一陣暈眩,身子一歪,撞翻了桌上摞著的賬目書冊,失去平衡感的簡若林頭重腳輕,重重摔在地上。他試了好多次,卻怎麼也爬不起來。
第四天,他在鏡子裡看到自己的慘狀,面色慘白雙眼浮腫,卻一遍遍告訴自己:一定要撐下去,絕對不能倒下!可惜挽發的時候摸到手邊的桃木簪,所有的努力便盡皆化為泡影,他想起了那夜的萬家燈火,想起了那人嘴邊淺淡的笑,想起了他柔情無限的低語。
他對他說:我喜歡你……
他呆呆地坐到夜半,燈罩裡的燭火早已燃盡,只餘一縷青煙幾塊燭淚。
不知什麼時候下起了雨,雷鳴一陣怒過一陣,一片黑暗中,每當雷電亮起,便映出一道慘白。瓢潑大雨,肆意傾瀉,狂風吹起落葉繁花,電閃雷鳴生生怒吼。
握著手裡的桃木簪子,溫潤的質地深深陷入皮肉,摩挲肌理。仰起的頭上淚流滿面,眼睛一眨不眨,但是兩行清淚卻汩汩湧出,格外淒涼。
簡若林起身開啟窗戶,大雨潑進來,大風獵獵似要將他吹倒。但是他就那麼倔強地站著,臉上未乾的淚痕被雨水遮蓋,再也尋不見蹤影。
風雨聲中,低低的輕嘆幾不可察:“景默……”
蕭景默出現的時候,簡若林還在昏迷中,渾身抖得厲害,臉色難看得就像死人。
今天偶然聽見有人嚼耳根子,說是簡家的二爺病重,不省人事,大夫換了一輪又一輪,但是人卻一點不見起色。說到病因,居然是憂思成患──於是便不由得叫人猜測其“憂思”之因,版本有很多,像樣的不像樣的都有。
蕭景默心如明鏡,一個咯!,便冒出了一個念頭──莫非簡若林是因為自己?!
可是那個人錚然若竹,明明是副外柔內剛的性子,怎麼會因為私情以至於此?
鬼使神差的,蕭景默一整天心神不寧,入了夜便熟門熟路地翻牆爬樹,摸進了簡若林的房間。不看還好,一看見簡若林臥在榻上出氣多進氣少得樣子,就無法控制地心疼起來。
不知道夢見了什麼,簡若林不安分地扭動著身子,口裡一句句地低吟,大汗從額角不斷地冒出來,臉色灰白,整個人抖得不像樣子。
才幾天時間,這個人,怎麼就能把自己整弄成這副模樣?!
蕭景默本來只准備悄悄進來看一眼就走,但是瞧見簡若林這副模樣,再狠再硬的心腸也無法叫他置之不理。把人摟進懷裡,那人冰冷的體溫,顫抖的幅度都毫無遺漏地透過肢體接觸傳遞過來,昏迷中的人兒艱難地呻吟:“冷、好冷……”心頭像被什麼狠狠擊中,蕭景默緊緊抱著他,試圖用自己的體溫溫暖他。
“好難受……救救我……”簡若林含糊不清地低吟著,輕輕細細的聲音帶著濃重鼻音,倒像是抽噎一般可憐:“我冷……”
無論怎麼努力,也止不住懷中人兒的劇烈戰慄,懷裡像抱了一塊冰,透心徹骨的冷。蕭景默皺著眉看著蜷縮起來的人,一雙手揪住他的衣領,大口大口地呼吸,彷彿真的很難過,露出一副荏弱無助的樣子。
猶豫了一會,終於還是沒有放手,手探進衣袖中摸出一塊錦帕,輕柔地為他擦拭冷汗。
這樣一折騰,就耗費了將近兩個時辰。蕭景默就坐在床邊,看著他掙扎,低語,而後終於漸漸歸於平靜,安順如小貓窩在他懷裡安眠。
靜默中,男人也細細思量了許多,已經做了決定的事,本該舉手無悔,但是幾日下來,卻始終煩躁不已。那日說出來那些話以後,回去的路上也興致缺缺,滿腦子都是簡若林淒涼的笑挺直遠去的背影。
不能說是後悔,只是兀自殘存一些舉棋不定。
輕輕嘆一口氣,蕭景默小心地抽身,將安靜下來的人兒安放在床榻上,掖緊兩邊的被角。
若明知是場遊戲,還要付出真心,豈不太傻。彷彿想通了,蕭景默轉身離去──露水相逢,何必故作痴戀扭捏姿態?
決然的轉身,卻被身後的低聲呢喃震住,如遭雷擊。
簡若林低聲地哭泣著,淚水從緊閉的眼睛裡流出來,人還是不清醒的,但是那一聲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