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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風吹來,衣襬半開,季獨酌輕輕哆嗦了一下,江鄂自然的脫下外衣 ,把他整個兒裹進懷裡。他卻笑,掙脫了,拎著小酒壺,倚靠著松木圍欄,抿一口酒,偏著頭問:“人 生能得幾回醉啊……”

江鄂一怔,突然覺得,這人最近喝酒的次數好像多了起來。以前也是嗜酒,卻不像最近這樣拎著酒壺不 放,也不像今天這樣胡言亂語。

有的人一生只清醒一次,有的人一生只醉一次。不論哪一種,都很可悲。

好不容易連哄帶勸的押著某人進了屋,苦笑的不得把他扶上了床,他卻一把抓住他的手,非要靠在他身 上。

好歹也二十歲出頭的男人一個,怎麼竟做些撒嬌粘人的舉動來。

季獨酌狠狠地抱著他,把頭埋在江鄂的肩臥裡,卻從懷裡掏出一隻信封塞進他手中。江鄂一愣,才要拆 開那信封,手便被按住了。

季獨酌抬起頭,眼睛晶亮亮,何曾有半分醉意:“我知道,我待你再好,風雅頌也留不下你的心,我已 經吩咐為你準備行程了,過幾天你便啟程吧。”

聽到他的話,江鄂竟然一時無言。

季獨酌把信封從江鄂手中抽出來,塞進他懷裡,嘆息一樣說:“只是,我雖然放的開手,卻不是大度的 人,這信封裡的東西,等你回到漢江會再看吧。如果還有什麼不明白,可以差人來問我,風雅頌的樓主 自然會知無不言。”

他這番話說的沒頭沒腦,甚至有點顛三倒四,江鄂待要張口詢問,那人反倒腦袋一歪,軟軟的栽進他懷 裡,化成一攤泥一般。

“喂,你究竟是醉了沒有?”

“想醉的時候,必然是醉了……”季獨酌含糊不清的咕噥著,江鄂把他放倒在床上,給他蓋上被子。他 翻了一個身,像是夢話一樣輕輕說著,“等過幾日,只要再等過幾日……”

“過幾日如何?”

“過幾日……”季獨酌又翻個身,整個人蜷縮排被子裡,就不再鬧騰了。呼吸一陣均勻,顯然已經是睡 了過去。

江鄂坐他身邊陪了一會兒,確認他確實是睡熟了,便離了床頭,走到桌旁,剔亮油燈,自懷裡抽出信封 。信封很薄,拆開後,淡黃色的宣紙上只有十六個字。

——世外桃源,天陷風陵。流水有意,落花無情。

看著這四句,江鄂陷了沉思,這意思顯示是說江流水並沒死,而是在天陷下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

心念唸的人愛上了別人,本該是件傷心的事,可不知覺中,已經平靜的接受了這一切。果然是因為這個 季獨酌太過讓人頭疼,再分不出心思照看著另外的人麼?他笑了笑,眼前浮現起那個小少年赤裸著雙腳 在漢水淺岸一路飛奔,濺起水花點點的樣子。

床上的季獨酌翻了一個身,含含糊糊的唸叨了一句:“江大俠,江大俠,回到漢江會再看哦……”

“嗯,”江鄂應了一聲,把信疊好,重新收進懷裡,“你放心,我會回到漢江會再看的。”

第十章(2)—(4)

季獨酌這一覺睡到五更。天邊淡淡的光芒滲進窗欞,窗便有幾隻小麻雀嘰嘰喳喳的叫著。洗漱過,套好 外袍,正待尋腰帶。一旁,江鄂卻拎著一條藏青色的腰帶子湊過來,伏下身,替他繫上。

微微一低頭,半明半暗的屋子裡,看到他肩頭漆黑如瀑的發,忽然就覺得自己的手指在發抖。

這一生啊,求得莫不就是這一刻。

二人收拾停當,方要用早飯,便有下人送來訊息,說是漢陰會要辭行。

“這麼早?”季獨酌一愣,“安會長現在人在哪裡?”

“山腰絕壁的折柳亭。”

“這個地方選的可不妙,”季獨酌笑笑,回頭看著江鄂,“你說我能稱病不去麼?”

江鄂冷淡的瞥了他一眼:“如果你覺得有人相信的話。”

“真是一刻都閒不得啊。”

走出臥室,順著山脊,一路蒼松巍峨,日出天邊,雲動如海。初冬的水汽打在身上,半溼了煙袖,白色 的靴子上沾了幾枚枯黃的松針。

不遠處有人急匆匆的跑上山來,因為山上霧氣重,一時也沒分別出是誰來。等到來人跑得近了,才看出 來是張老頭。

注意到張老頭一臉凝重,江鄂退開幾步,迴避到一邊。老張頭向他點了點頭,徑直湊到季獨酌耳邊,壓 低聲音說:“樓主,鬼面具不見了。”

季獨酌晃開扇子:“不急,慢慢的說。”

“今天一早我收拾東西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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