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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已經消散殆盡的崢嶸歲月。
那些絕世風華,翩然勝景,早已都成為了刀劍下的殘影,觸碰不到,難以拼湊。
雲少康做完這一切後,有人攀住了他的肩膀。
“讓我也拜一拜雲前輩吧。”
文謹很鄭重地也磕了頭進了香,沒有回頭去望雲少康的神情。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去問雲少康與夏家的始末,沒有疑惑好奇是假的——他想,自己所能做的,不應是去揭下雲少康的舊傷疤,而是應該向獨自佇立在廢墟風雨中的人,伸出一雙帶著暖意的手。
待這邊事了,雲少康吹滅案前的蠟燭,原封不動地退出去鎖上了門。
他帶著文謹走到西面的屋前,開門進去。
屋內的陳設簡單至極,只一桌一凳一床,牆邊立了個儲物的木箱,此外別無他物。哪怕有他物,在這間屋子僅有的空間裡也再容不下。
洗漱妥當後,兩個人擠在一張並不大的床上。文謹睡得靠裡,側躺著面朝牆壁,思維意識如同沁過一遍冷水,毫無睡意。他理應有很多問題想問,有很多話想說,卻終究張了張口,不知從何說起。
忽然,脖頸處噴上了溫熱的呼吸,有人抱住了他。
☆、第三十三章
已近立夏,兩人擠一張床本就嫌熱,可是此刻,儘管不知道雲少康是清醒著還是在夢中,文謹卻沒有掙開這個擁抱。
他只是靜靜地躺著,呼吸平穩,彷彿已經入眠。
他僅僅將自己當做一塊浮木,只要能讓溺水的人依靠著就足夠。
“你信命嗎?”雲少康的聲音響在耳邊。
“什麼?”
雲少康的低低地道:“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
“不信。”文謹的回答斬釘截鐵。
“若要你即刻就去附近的寺廟削髮為僧,你肯嗎?”這一問雖突兀,文謹的表情語氣卻是少有的嚴肅認真。
雲少康的答案脫口而出:“不肯。”前路還不知有多少大好山河,美女佳人等著他,他怎麼可能心甘情願去只有禿驢老樹的寺廟度過餘生?
“既有自己的選擇,那還問命做什麼?”文謹淡淡瞥了他一眼,老氣橫秋道,“命數天意那是我們這些方外之人的事,同爾等酒肉之徒無干。”
雲少康聽得十分想笑,心中的鬱結之意不知不覺也緩了些許:“那你願不願意不當道士了,還了俗喝酒吃肉娶媳婦兒?”
文謹下意識地答道:“……不願。”
“哈哈,你猶豫了是不是?”雲少康揪住文謹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停頓,三言兩語就描摹出一幅勝景來:
“以你現在這個年紀,要是還了俗,可以去大戶人家做護院,可以到酒樓裡做廚子,可以去鐵匠那裡當學徒學鑄劍……可以做的事太多了。等到兩三年後有了點小錢,再娶一房媳婦,生兩個娃,這不就齊活了?怎麼樣都比待在深山學唸經好多了不是?”
早在遇到小劉的時候,文謹就體悟到自己這十九年的單調與乏味。他本以為自己道心已定,不會為俗世之物所牽絆,今日又聽了雲少康這一番描摹,竟然有些心旌搖曳……他不等自己繼續沉迷下去,連忙轉開了話題:
“你說了這許多出路,為何卻不涉及江湖?”
雲少康聲音低迴:“一入江湖歲月催……棲靈山遊離於江湖之外已久,哪怕是還俗,也還是不要入這江湖為好。”
“常道是,少年弟子仗劍江湖,建功立業……怎的你卻偏偏與人不同?”此類的言論,文謹還聽了不老少。據說曾經不少從棲靈山還俗的弟子,大抵都是因為有這麼一副不甘耽於無為的壯志傲骨。後來入了江湖,也的確有打下了功業甚至開山立派的驚才絕豔之人。
“生如蜉蝣,朝生暮死,相比殺人被殺……還不如老婆孩子熱炕頭。”
雲少康前半句還像那麼回事,後半句卻聽得文謹差點嘔出血來。他緩了緩,道:“說這些已是無用,你如今早就入了江湖了。”
說完,文謹從側臥改為仰躺,順帶將雲少康掛在自己腰上的手抹了下來。
“既然你這麼問……”雲少康摸到文謹的手,又摟了回去,“若是你還俗,肯不肯跟我跳進江湖這一攤渾水裡?”
是你,而非恩公。不關施恩,只問意願。
月下文謹淡然的神情驟然破裂,幾經變幻後,最終還是歸於風平浪靜:
“……我不還俗。”
饒是山下花紅柳綠,繁華熱鬧……他都不能放下師門的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