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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放心,臣弟定當竭盡所能,好好相助太子以保我大周疆土。」姬旦木然啟唇。
聽著姬旦再次對他的稱呼轉為對君主的尊稱,姬發只覺他的心被什么給狠狠地刺了一下。
他似乎總是這樣,一次又一次將這些事推到旦的身上,而最應該給旦的東西卻吝嗇地捏在手裡,就連將心中真正所想的一句清晰表達之語,亦捨不得對旦說出。
讀著姬發眼中的慚愧與懊悔,又瞧著跪在地面上雙膝似乎開始發軟的姬誦,姬旦閉了閉眼,他終是不能見著姬發用這般又是為難又是期望的眼色看著他,在這種目光的溫柔逼迫下,有哪一次他沒有應著姬發的要求呢?
所以,這一回亦不例外。
姬旦輕輕將手小心地從姬發掌中掙脫出來,快步上前,扶起了一臉迷惑的姬誦。
再一次,他感覺眼睛熱熱的,但卻沒有再淌下淚來。就當在卷阿山中心繫姬發的那一刻開始,這便是他選擇的道路,他根本沒有理由埋怨任何人,亦覺沒有那個資格。
仍然雲淡風輕地微笑著,姬旦回頭彎身,溫柔地替帶著滿臉憐意與疼惜還有愧疚之色的姬發理了理散發,然而挺腰轉過了身。
「旦,再等等,我一定會。。。。。。」
姬發微弱蚊蠅的模糊語聲,風過般飄進姬旦耳內,顯出幾分蒼涼。
姬旦沒有回首,他很想再次對著病人綻開笑容,但他此時已然心神交瘁,沒有半分力氣迫使自己那么做。
「這個東西藏於我身已久,如今該讓它還與你了。」
聽著姬發費力之言,姬旦總算轉身,入眼,便看到病人握在手中的玉塊。
豁然間明白了一切,這塊在他神智不清時被人拾走的東西足已說明一切。姬旦渾身顫抖,心中傷痛難以自制。
姬發竟然一直隱而不發?他竟然眼睜睜見自己為此事傷神多年、看著自己在這無力又無望的境地裡苦苦掙扎?
「對不起。。。。。。」坦然罪過的王者黯然由衷道歉:「我原想以這個藉口,便可許你十年之期。。。。。。而徹底將。。。。。。我最重視的。。。。。。擁有。。。。。。如今看來。。。。。。」
姬旦垂淚,陡升的怒火卻因姬發短短一語煙消雲散。
姬發,始終是他命中剋星。總算他此刻知道姬發並非真正對他無情,儘管明白這一點是在長年的欺騙之後。
見著姬旦的神情,姬發無憾地閉上雙眼。
他知道,無論如何,姬旦總會原諒於他。這一點,僅從姬旦沒有將玉從他手中取回,便足以知曉。
他緊緊地握著手中之物墜人夢鄉,只留下全然不明所以的姬誦,怔怔地看著他二人發愣。
倦,極度的疲倦。姬旦攏了攏衣襟,裹著止不住陣陣泛涼的身子,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他快步出得寢宮斥退眾位宮人,徑直奔向太廟。
難得一見平日德高望重、深沉如水的周公這般失魂落魄的神色,侍者們皆不敢言,只得引命退卻。
推開硃紅的木門,姬旦立即軟倒於地,剛才走過的那段路彷佛已耗盡他體內所有的力量。
但略歇得片刻,他掙扎著起身,跌跌撞撞奔到先祖太王、王季與文王牌位前,直直跪於其前,忍耐已久的淚水終於滑下。
「列位先祖,今武王病重垂危,定是你們希望召名子孫相伴膝下。若然我周室欠上蒼一個孩子,那就讓我代替武王去吧。武王雖然勇猛,卻不及我多才多藝,定然不能好好侍奉你們左右。」
姬旦泣日:「所以,懇請先祖們庇佑我王遠離病痛之若,許他康寧永樂。」
回應姬旦的,卻是空蕩蕩的隱隱迴音。
姬旦向來信奉卜算、敬重鬼神,如今他向上天祈求當真誠之至。
他也曾對姬發那句曖昧不明的承諾抱有期待,但內心深處亦深為明白:姬發斷不會為他離棄大好江山。
但即便如此,他仍不希望親眼目睹姬發先於他亡故。如果定要逝去一人,倒不如以他之命換取姬發安好。因為他確是乏了,在這么多年的欺騙之後,他當真不願再受這情愛之累。
姬旦伏於地久久不得起身,只在嘴裡聲聲重複低喃,直至天明。
此次太廟禱告之後,姬發的病情似稍有好轉,但數日後便從宮中傳出訃訊……
周武王姬發於夜半病重崩殂,終年四十五歲。(注一)
注一:歷史上周武王的生卒年皆不詳,有關周武王死亡的時間有三種說法,九十三歲、五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