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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年少時的摯友,那個門邊搗藥篤篤的布衣郎,如今仍舊是當年的痴迷,他整理了一下衣冠,起身沉聲道,“即使知道了我也不會改變初衷,我們這一行,做得不過是手中草藥,弦上性命……不過還是謝謝你,告訴我這些,當年師父不肯原諒我,是我最大的結。”他抬頭看申屠衍,“既然這是你的決定,我也不好在勉強什麼,老伯性命無虞,你放心。”
申屠衍虛弱的笑笑,表示感謝。
於是鍾簷便揹著申屠衍,一步一步的走出院子,他忽然聽見了屋子裡傳出的聲音,“其實我剛才沒有說實話,他雖然五臟俱傷,但是苟延殘喘,拖個十年八年,我還是能保障的。”
鍾簷低聲的說了一聲謝謝你,廖仲和,雖然夜色茫茫,誰也不可能聽見。
申屠衍在床上耐心養了個把月,這期間,鍾簷從哪裡聽說吃形補形,吃核桃對腦子好,吃豬腳對腿腳。一日一碗核桃仁,豬腳湯的喂著,申屠衍沒想起來什麼來,倒是對著這兩樣實物產生本能的嘔吐反應。
“吃,快吃!”鍾簷對逼申屠衍吃豬腳的事情上興致濃郁,很大程度滿足了以前申屠衍逼他吃薑的報復心理。
到了臘月的時候,申屠衍已經能夠滿屋子嘮叨鍾簷吃好穿好睡好了,一副事兒媽的神情,讓鍾簷恨得牙癢癢,恨不得拿廖仲和的藥藥啞他,讓他閉嘴幾個月。
有一天,鍾簷開啟門,幾片雪花飄進來,他的眼睛要被那一層明晃晃的雪色所刺傷。空巷寂寥,天地之間彷彿只有了那簌簌的雪粒子。
隆冬了。
日子過得真快,一年就在無知無覺中溜走了。
鍾簷才想起明天就是小年,才匆匆出門買了大包小包的年貨,和申屠衍大鍋燉肉,好好的把這年過過。
申屠衍忽然指了指對家門上的春聯,笑,“我們也寫一副吧。”
鍾簷說,“不寫,愛寫你寫。”
申屠衍窘,他想寫,也得識字才行啊。
鍾簷一臉的不樂意,到了最後,還是鋪起了大大的紅紙,拿了毛筆,認認真真工工整整的寫了起來,鍾簷想了一句,又寫了一句,申屠衍靜靜的看他寫字,他從來不知道一個人寫字也可以這般好看,他知道他字寫得好,雖然他也不知道好在哪裡。
不一會兒,桌子上堆起了一座小山,他想,他大概把生平知道的吉利話都寫完了。
“好像有點多了……貼哪一副好呢?”申屠衍皺眉。
鍾簷認真的看了看桌子上的紅紙,挑選了一副,“就這一副吧。”
“寫得是什麼呢?”
鍾簷瞥了他一眼,“自己看。”
申屠衍自然是不認得,想著鍾師傅寫得肯定是吉利話,也就釋然了,也隨他去了。
江南的雪,最愛虛張聲勢,紛紛揚揚下,落了地,卻只積了毛絨絨的一層,弄巷裡的孩童們紅著臉,興奮的穿梭在金井坊中。
“咦?那時什麼?”小孩忽然指了指瓦房門邊的紅對聯,剛從教書先生那裡學會了幾個字娃娃奶聲奶氣,“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萬木春。”
鍾簷站在閣樓的窗戶邊上,伸了一個懶腰。
他想,春天什麼時候來呢?
嗯,或許它已經在路上。
☆、第十二支傘骨·起(上)
落雪的聲音;最是寂寥。
像某種小動物的低鳴;不仔細注意的話;絕對察覺不出他的存在,可是驀然回首,它卻一直都在那裡。
雪窸窸窣窣的下了一夜。擾得人難以成眠,但是這一日是小年;也沒有一戶人家這樣早的睡,徽州的年俗;大約由來已久;沾染著人間煙火的味道。往年裡;鍾簷素來是不講究這些的,可是今年卻有些不同。
灶頭上還在嘟嘟的冒著熱氣;可是鍾簷仍舊覺得冷,急不可耐的讓申屠衍把炭爐的火撥一撥,儘管他的臉上已經因為火光通紅了。
申屠衍瞅了一眼鍾簷,見他一層面皮子間似乎被染上了一層煙霞一般,不覺舔了舔唇皮。
這爐火,會不會太旺了些?
為什麼他的心火也燒得這麼旺?
他覺得不能光聽鍾簷的話,一味加炭火,於是捧出了一罈酒。
仍舊是最烈的燒刀子。
“幹什麼?”鍾簷抬頭,卻對上申屠衍的笑臉,“鍾師傅,你看大過年的,我們也喝一杯吧。”
鍾簷端詳了酒杯一番,無言的坐下,申屠衍忙給他斟酒,倒完了,兩個人就坐在那裡乾瞪眼,申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