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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屋子當中站了一會兒,後頸和胸口竟然都熱得發出汗來,緊緊地貼著月白綾的中衣,呼吸時隨著身體的起伏洇出溼熱的水汽,夾雜著胭脂、汗、香囊……亂七八糟混在一起的味兒。
她在炕桌另一側的榻上坐下,細細地看著永承的睡臉,像是從來沒見過他似的。永承睡得不實,迷迷糊糊覺得有人進來,睜眼見是春寧,便一骨碌坐起來,笑道:“怎麼也不讓人通傳一聲?你該叫朕起來的。”春寧抿著嘴笑了笑。永承又道:“月子裡原本應該好好休養,誰知道你時候巧。回頭朕再多找點益氣補血的藥材給你。”春寧“嗐”了一聲,道:“我倒巴不得早點出來。一層層衣服纏得石雕似的,不給見人不給碰水,每天屋子封得密不透光,丫鬟走動了帶一點風也要罵她們存心害人,我最煩他們大驚小怪那樣。”桌上放著一隻嬌黃釉的蓮紋大盤,永承往裡面尋水果,看來看去只有柚子,性寒的東西不適合產婦,便去找熱的,忽然發現連茶也沒有,就要罵人。春寧連忙攔住了,道:“皇上不用喊了,他們都被我支出去了。”永承詫異地看著她,猜她有話要說,便坐在她身邊等著她。春寧皺著眉頭,想著那話竟不知道應該怎麼問,只得硬著頭皮說:“我雖然人不在宮中,但這邊大大小小的事還是聽了一些。方才我也在外頭看見文順……”
永承突然抬起頭,眼裡露出駭人的敵意來。她吃了一驚,連忙收住了話頭,永承重重地呼了一口氣,道:“這話可是太后教你來說的?”春寧“咦”一聲笑著,反問他:“原來母后早知道了?虧我還替……替你擔心,怕她借這由子在宗親面前說三道四。”見春寧並沒有和太后站在一邊,永承臉上才緩和下來。春寧也暗自鬆了一口氣,永承那一瞬間流出的敵意是因為她母親,而不是
因為文順。她心裡總還是不希望在這件事上和他微妙地對立起來,否則總像她在生氣似的,連帶著也把她從未對人說過、也不曾走漏過的秘密給洩露了。
可她雖然明知道自己一定不想聽見他說,還是忍不住好奇,問他究竟是什麼緣由。永承嘟著嘴想了一下,湊到她耳邊,壓低了聲音笑道:“朕也不過是玩玩。第一次只是心血來潮,就強迫——倒也不該這麼說,反正還不是朕要他怎樣,他就得怎樣——誰知道後來入了巷,就一發不可收拾了。”他吃吃地笑著,露出講隱晦下流的笑話時慣有的涎皮賴臉的樣子來。春寧登時震驚得說不出話,如果她手裡有杯茶,她真想潑他一頭一臉,就算澆不滅他,也算是出了她心頭上咽不下的那口氣。沒進宮之前,她設想過很多種可能,最壞的情況,就是馬昭慶一臉不齒地在飯桌上說出來的那樣,是文順為了聖寵而用盡解數勾引他——這一兩個月來她幾乎已經要說服自己認為這就是事實了。可她萬沒想到,永承毫不在意的一句“玩玩”,就毀了她年幼時的憧憬。如果永承是真的喜歡他,哪怕像馬昭慶那樣,迷著祁雲班的花旦餘湘蘭——迷到在外頭光明正大置了房產養起來,連她生產那天都沒回家看一眼——她也覺得他們是乾乾淨淨的……可偏偏是這樣。春寧愣了半晌,方才道:“我一直以為湛哥是因為小時候的事耿耿於懷。”永承揀了塊柚子放進嘴裡,漫不經心地問:“小時候?什麼事?”
她便從那年他們兄妹常常偷跑出去玩耍的事說起。說到永承是如何爬上了廣元殿的牆頭,看那少年練劍出了神。她並沒親眼瞧見,所以她第二天揹著人,連永承也揹著,自己跑了去,想看那道牆裡面到底是什麼。她就是這樣看見了文順。春寧立刻央求她的嫡兄淳把文順調進長禧宮。那年皇子淳十八歲,早就出宮自立宅院了,因為是嫡長子,朝中已經有大臣聯名上書奏請冊立儲君。先皇雖然對他並沒有特別的寵愛,但因為他只看得見硃砂丹丸和道冠木劍,對別的哪個皇子也沒見得什麼寵愛,這事就幾乎要坐準了。春寧那時已經懂得,她得不到母親的青睞,就要什麼沒什麼,於是她無法做到的,就去攛掇皇子淳替她出了面。
文順進了長禧宮,但她一直沒有告訴永承,甚至箇中的原委連文順自己都不曉得。她第一次發現自己原來有著越來越膨脹的、小姑娘才有的小氣和自私。“我什麼東西都願意和湛哥分享,可唯獨這次讓我留給自己吧!”這樣悄悄對心裡的永承說著,彷彿就減輕了一些原本就沒理由存在的罪惡感似的。自然,這些話她無論如
何都沒有說。
直到大婚之期近了,春寧才明白,自己的整個幻想世界都將要結束了,從此以後她再也沒有資格躲在長禧宮的角落,繡她的花,養她的草,躲著母親偷偷傳召文順到她住的偏院裡來。她坐在臺階上,墊著柳兒繡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