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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文客,約莫去年冬天時入府,那一批文客侍衛約莫有三十幾人,獨宿昔一個備受寵信,得遲譽青眼,此番他毛遂自薦,為聖上出謀劃策解救皇城疫症,遲爵爺不捨得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奴才在裡面賣命,主子在外面心急如焚等著,寵信未免也太多了些,但畢竟文客不比一般奴才,身份到底有所不同,宿昔又是聖上賜下來的格外高貴些,李謀這麼想著,才覺得心裡稍稍明瞭了些。
疫區的門被敲動,在李謀同意下稍稍開了一條縫兒,就見一個穿著月白色外袍的人緩緩走出來,步履稍顯蹣跚,遲譽大踏步迎上去,來者正是宿昔,看見遲譽,他定了定神,露出個輕淺笑意,緩和道:“已給疫區裡的人餵過藥,想來已經無事,如此一來,聖上和爵爺也好寬心了。”
他臉上泛出死人樣的青白,實在難看到了極點,幾乎讓人心驚膽戰,兩隻手腕都剜開深深一道口子,現下血都沒停住,連嘴唇都是哆嗦著的蒼白色,冷冰冰沒有半點人氣,琥珀色眼仁裡卻帶著一點緩和的笑意,這樣的情形下,他說話都要這樣滴水不露,遲譽一隻手扳住他的肩膀,一隻手剛要抬起,就見宿昔腰一軟,直直癱倒在他懷裡。
背後疫區的守衛都散開了,忙不迭把服了藥的百姓帶去調養修正,就在宿昔倒下去同時,整個疫區裡黑壓壓一片,都是男女老少跪倒下去的身影,數以千計的百姓跪成一片,對著宿昔連聲道:
“先生保重。”
“先生保重。”
“先生保重。”
那聲音懇切,無不帶著哽咽感激,遲譽臂彎裡宿昔的呼吸滯了幾秒,彎月一般的眉眼舒展開,在心裡無聲的哧哧發笑:
何必道謝呢,你們終有一天要還回來的。
他懷著這樣的心情,緩緩闔上了疲憊至極的眼睛。
宿昔放血太多虧空了身子,回府後便被遲譽勒令好好休整,在榻上躺了些日子,日日賞了補品下來調養,窗柩外石榴開得好,遠遠看著如火如荼,和浣過堂中幽幽翠竹截然不同,宿昔看著心癢癢,他是個不安分的,哪裡捱得住,不過休息了半月就自己起床到院裡去,把遲譽給他買的那枚大蚌拿出來擦乾換水,沿著院落滿滿的走,遲譽這些日子來得夙皇青眼,逗留宮中的時間多了,也就不常常來探他。
遲譽得養父遲郡王教導,早年曾為立下戰功,夙皇對他也有幾分忌憚,才只給了他子爵銜,沒有實權,如今不知怎麼,也漸漸重用起來了,想來或許是為著這幾年來夙朝和邊境陵苑雲霽兩國彼此越來越嚴峻的形式,宿昔這麼想著,倒覺得自己這步棋沒有走錯。
他身子漸漸好起來,耐不住房中無聊,也隔三差五出院子到府裡閒逛,在抄手遊廊邊下的池塘邊喂錦鯉,池水清澈,遊曳著碗大的白色荷花,映著八月裡剔透的雲彩倒影,意韻十足,一時間叫人分辨不出哪裡是岸上哪裡是岸下,管闕晴路過池子的時候,就見他在池邊設了張梨木小桌,用手指按著遲譽送他的那把糜竹扇,執筆在扇面上勾畫,因素日和他走得近,便上去笑吟吟施了個禮:“宿先生身子可大好了,還該多保養著,怎麼又跑出來了。”
“這樣好的天氣不出來走走,只憋在屋子裡,沒得把人悶壞了。”宿昔見闕晴過來忙收了筆,展眉一笑,“到底一年到頭只有這一月的夏,哪裡忍心浪費?”
“先生真是喜歡這把扇子。”闕晴目光落到他手邊的糜竹扇上,她雖然說穿只是這府裡下人,但總管身份到底高了一層,加之她又是和遲譽一起長大的,情分也是半個妹妹了,自然格外不一樣,素日裡就是這府裡半個主子,談吐身段都十分貴氣出挑,瞅著那扇面輕吟道:“椿灰染紫色,行至海石榴……這是《萬葉集》裡的詩?”
“闕晴小姐好見識。”宿昔道,“此詩正源自琉球萬葉集,椿灰染紫色,行至海石榴,相逢在歧路,敢問爾芳名,可是現下酷暑,榴花如荼,可不是春暮山茶盛開的時節啊。”
他談笑著復又俯下身去,在扇面上的月下桃花邊提了“與君經年”四個小字,他習得是柳體,風骨端麗,管闕晴默默看著,只覺那四個字雖只寥寥幾筆,讀起來卻像百般滋味在心頭一般,宿昔寫完擱筆,又與她笑道:“闕晴小姐現下要到哪裡去?”
“哪裡有什麼事情。”管闕晴略搖搖頭,“一日日在府裡奔波也勞碌的很,忙裡偷閒去看看珹少爺,先生看這池子裡蓮花都開了,新開的白蓮摘下蓮瓣來,和槐花蜜蒸、煮珍珠圓子最相宜,珹少爺素來喜歡,就攆著廚房做出來給他嚐個鮮,看池裡蓮花開的這樣好,再過幾日說不準就有蓮子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