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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站在這裡,就不能逃脫。
他駐守在邊關,關後是他延綿幾千年的國土,是他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百姓,是他深深植根於此的泥土,是他的家國天下。
他,無路可退。
多日的征戰沒能磨平他的銳角,讓他露出一絲一毫疲憊之態,當遲譽坐在戰馬上低首看他時,還是如他們在沙場上初見那樣倨傲矜高,鋒芒畢露。
“對不住了。”
宿昔輕聲道。
也不知這句話是說給誰聽,從唇邊漫出來,輕飄飄的就被捲入了冷厲的風中。
他上次傷了遲譽,如今那傷也早已好了,半點疤痕都不見,宿昔冷冷盯著他的脖子,抽出霜遲,在自己頸邊做了個割下去的手勢。
“你喜歡這種死法?”他把匕首放在脖頸處化了一道,抹去滲出來的血跡,又用尖刃抵住心口,緩緩加重力道:“還是這種?”
“不知宿將軍喜歡哪種死法?”遲譽道。
“那自然是看著陵苑壯大,子民安居,萬國臣服,四方來賀,帝業永祚,壽終而死。”宿昔笑眯眯道。
“不如請陵苑國君將將軍的牌位供奉皇都街道,讓將軍死後泉下有知見此情景,也不算死不瞑目。”
“遲譽,我發現你這個人很愛說空話大話。”宿昔笑道:“從前在府裡,你拉我為自己擋劍,明明自私自利冷情冷意,卻說我是主動為你護駕,你說定要迎娶心儀之人,否則就是再美貌也不過爾爾,然你已有董氏與阿毓,早已享盡齊人之福,不過說著好聽,你說信我再無相疑,可你看看你都做了什麼事——即使後來,你推辭自己沒有帝王之才,將帝位拱手讓人,不過是懼自己做不好那個位子,破罐子破摔舍給別人罷了——”
最後一句話是貼著遲譽耳邊說的,說話的同時他已縱身躍起,從自己的馬背輕盈躍到遲譽馬上,覆在他耳邊,兩個人呼吸都糾纏在一起,乍一看是個親密無間的姿態,遲譽聽他說完,臉色立刻就變,下意識想要推開他,卻被他用雙手按住肩膀,看似柔和,實際重重的壓了回去,僵在原地動也不能動,宿昔冷冷的看著他,琥珀色的眼是冷的,仿若千年不消融的寒冰,唇畔的笑意卻璀然而柔和:
“你總是說這樣衝動的話,從一開始你就說我會輸,陵苑會輸,可每次輸的都是你們夙朝,每次都沒有應驗過,你說,這次你說的,會是對的麼?”
“擋劍是我不對。”遲譽緩聲道:“可我並未說過空話,我說要迎娶心儀之人,早已把母親留下的指環予了你,我說信你不再疑你,就深信不疑你所做的每一件事,我推辭帝位,不過是因為夙慕比我更適合做這個皇帝!——先帝駕崩時,葬儀上我曾與你說過,願彼此同心同德,永無相欺,我信你就像信我自己,你捫心自問,不是我怎麼對你,是你——怎麼對我!”“你以為擋劍是你錯了?”宿昔一揮手臂,把匕首架到面前:“我不妨告訴你,拉我擋劍,是你與我相識以來做過最正確的事,若不是你留我到現在,當日就讓我命喪劍鋒下,今日就不會這麼失魂落魄,左右我是這麼個冷情冷意的人,你一開始就不必對我費那麼多心思!”他說著騰空而起,沉重盔甲在他身上如輕盈的柳絮隨身體起伏動作,手裡刀鋒伶俐,朝著遲譽筆直而去,遲譽堪堪避開那溢滿殺氣的刀鋒:“我何嘗不知你是怎樣的人,你負了我,我必讓你拿命來償!”
宿昔不再說話,與他死纏到一起,兩軍也鏖戰在一處,沙場上血霧遮天,他眼裡沒有別人,只有一個遲譽,遲譽眼裡焉不是隻有他,兩人都是舉世罕見的武學高手,揮手行動間帶出凌厲的氣勢,遲譽雖對武學多有研究,到底抵不過宿昔血泊裡練出來的嗜血習氣,漸漸落了下風。
宿昔是真心想在這裡殺了遲譽。
他握緊霜遲,匕首上五指攏起,青筋爆出,刀鋒帶著凌厲的殺氣與氣魄刺破空氣,向遲譽迎面而來,身影變幻如風,這便是詭譎難測的陵苑邪術,但遲譽發現他手腕處真氣凝滯,使不上力氣,在府裡的時候也是這樣,終年裡雙手都是冷的。
“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陵苑是我母國,我必不會看著它覆滅於此,你再不舉兵後退,我就真的刀下不留人了——”刀鋒斜斜劃過面頰,頃刻間露出一道鮮明的血痕,被鮮血的腥氣所刺激,遲譽冷笑一聲,手下掌風更凌厲幾分:“當日你多次在我面前表現得手無縛雞之力,結果你就是陵苑赫赫有名的將軍!宿漣,時至今日,我怎會再信你,你不過是要哄騙我退兵,再設計將夙兵一網打盡,悉數誅殺!”
“你不信宿漣,就當是——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