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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死一對父母,她怎麼忍心!怎麼忍心!
我救不回來他了!真的救不回來了!不管我做什麼,就算把雙腿雙手都斬下來搗爛了獻上去也無可挽回,誰都不會回來,從爹孃到任暉,他什麼也做不了!
一日內雙親俱喪、所愛又是重傷昏迷,沈約壓抑已久的傷痛倏地湧上心頭,一時間無數聲音他周圍叫囂,紛紛攘攘一片混亂,腦中一陣昏沈,喉間發甜,幾欲吐出血來。不一會兒,只聽得一聲嘆息,一股柔和的熱力湧入他背脊,青衣人沈聲道:“氣沈丹田,莫想其他,你若此時走火入魔,我便一掌斃了任家兄妹。”沈約心中一凜,知他言出必行,忙用功收束心神,讓真氣在體內走了兩個大周天,方才委頓在地。青衣人扶他坐到椅中,伸手探他脈息,微覺不對,換過手再搭,面上神情雖然不變,眼中卻已露出震驚之色。沈約頹然苦笑,“不用搭了,我說吧,心脈已損,不致命,只是少活幾年罷了。”青衣人也不理會他,手指疾如閃電,霎時間已將他雙腕、脖頸、大臂、側腰處血脈統統探了一遍,這才沈聲道:“你前日已經發作過一次。”“是”,沈約爽快地招認,“和任煒長對了一掌,便是如此了。”青衣人呼吸一窒,轉身便走,沈約拽住他衣角,“就像你說的,傷都傷了,遷怒又有何益?還是先考慮任暉的傷吧。”青衣人回身,緩緩道:“你決定了?”沈約點點頭,閉上雙眼,輕聲道:“截吧。”
“我只有一個請求,叫醒他,讓他自己決定。”
“婆婆媽媽,越拖越壞。”青衣人哼了一聲,“你若兩天前便答應不就好了。”然見沈約神色一痛,心中頓生悔意,難得地說不出話來,良久方道:“我沒救出你爹孃,也沒救出任暉,你恨我嗎?”
沈約睜開眼,怔怔地搖頭,“恨你作甚?師父又不是真有三頭六臂千里眼。又要你殺人,又要你辦事,還要你救人──你若把這些都做了,我們還活著幹嘛?再說??什麼也做不了的痛苦,我現在已經體會到了。”
“師父,我永不會恨你的。”沈約語聲雖輕,卻是斬釘截鐵,頓了頓,又道:“畢竟,我也沒什麼人可以失去了。”
“我只是想知道,自己為什麼被生下來。”
青衣人雖不能消去任暉腿上的炎症,要弄醒他卻毫無問題,他望一眼坐在床邊的沈約,見他點頭,一掌拍在任暉頭頂百會穴上,轉身道:“我去叫那幾個老頭來。”說罷翩然離去。沈約往床頭挪了挪,擦去任暉額上冷汗,又把被汗水浸溼披沓在臉上的頭髮拂到一旁,靜靜等他醒來。
任暉醒來時聽到的第一句話便是“開戰了”。沒等他反應過來,沈約便徑自說了下去,“打前鋒的是黎驊閎,想必這一次又要死不少人。”任暉強自撐起身子,卻一不小心觸著了傷處,不禁低呼了一聲,沈約卻沒伸手去扶,只是看著他艱難地拽過枕頭墊到身後,艱難地坐了起來。任暉喘息了片刻,勉力一笑,“你何時也開始心憂天下了?”
沈約面無表情地道:“我和這國家的人民說一樣的話,吃一樣的米,我也有著一半大應的血。不管你怎麼想,我發現自己不想當亡國奴。”
任暉望了一眼自己下身,目光似乎穿過被褥直接看到了自己此時正沒完沒了劇痛著的右腿──還在,但是根本不用誰告訴他他也知道,這條腿是廢了。他微微動了下左膝,卻沒有意料中的寒澀之感,只是躺久了有些發麻,他抬起頭望向沈約,“謝謝。”
沈約搖搖頭,“你到底去不去?”
任暉只覺喉間似有熱流翻滾,苦笑道:“我這副樣子,去了又有什麼用?再說,聖上也不會派我去的。”
“你當然可以不去,如果你認為這些藉口可以說服你自己的話。”沈約平靜應道,“不過你不在的話,我怕是黎驊閎不一定管得住那批任家軍。你該知道,無論是黎將軍還是朝廷上下,沒有人在乎多幾個安遠。”沈約字字鏗鏘,“你爺爺、你爹,任家世代致力於平定北疆,難道要在你這代放棄嗎?不進任家祠堂,你就真的不算任家子弟了?任暉,我對不起你,你爹對不起你,大應朝廷對不起你,可這應國的江山,天下的百姓,定遠安遠兩城的人民沒有對不起你。”
“你若不活下去,我就讓他們給你陪葬。”
任暉怔怔地望著他,忽地朗聲大笑:“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不要再騙我?”沈約不知他話中用意,皺眉道:“幹嘛?”任暉面上卻頗有得色,笑道:“現在我改變主意了。我發現,你撒謊的樣子其實還挺好分辨的。”不待他介面,任暉伸手拍拍完全動彈不得的右腿,問道:“是要截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