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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藥喝藥,給湯喝湯。
這日,烏金當空,陽光灑在欄前簷上,一層一層流轉著金光。墨車身上倚著錢榮,小手臂麻了想要換個姿勢,卻不想又驚了錢榮。
“墨車?”
“嗯,我在。”墨車立馬應了,錢榮將他右手拇指抓進手心裡細細摩挲,卻沒有立刻睡著。
“小車。”這次是陳述的語氣,雙眼迷濛間有霧氣升騰,酸酸澀澀的。
“嗯,怎麼?”墨車將臉頰貼上他額頭。
“我想你了。”一句話叫墨車的動作僵住。
“你記不記得我們一起策馬,一起泛舟?”錢榮略微頓了頓卻並未等墨車回答。
“你知不知道我為了討好你花了多少心思?嗯?我的小車古靈精怪,淘氣又有靈性,什麼都難不住你;我的小車最愛烈酒最怕苦藥,偏偏都一樣犟著小鼻子笑嘻嘻笑著入喉;我的小車最怕弄琴,他音律好差;我的小車這兒有道燙傷疤,是我傷的,他叫我記著……”錢榮兀自摩挲著墨車光滑細膩的拇指,溫柔地拉到唇邊親吻,彷彿那兒真有那麼一道疤。
“你還叫我記著,自己卻忘了。”責怪的句子,卻滿是溫柔寵溺的語氣。
“小車?”錢榮又伸手扯住墨車衣襬。
“嗯,我在。”
那雙墨玉般沉毅明亮的眸子合上,嘴角尚掛著心滿意足的笑。那紅梅兀自悽豔冷香,殷紅點點映著白雪觸目驚心。良久,墨車伸手探入錢榮懷裡,微涼的身體再沒驚醒,指尖觸到一線冷硬,勾出來,是那隻木釵。屈指用力,折,如同那日白梅的花枝。
“子生?”墨車扯住錢榮衣襬,像他那樣問。
沒人回答。原來這世間這麼不公平。倏的心中像有人投石入水,也許投的是冰石,那水心一陣冰涼,然後竟寸寸的凝起冰來。涼意從心口散出去,到了四肢百骸,越來越徹骨。沒多久,嚓……似是冰面開裂的聲音,那冰面一寸一寸又碎成粉末,再一點一滴匯成了水。
又有冰石投入,迴圈往復,不死不休。墨車抬起頭,今天的陽光有些刺眼,只有眼睛瘋狂的疼。摸摸眼底,沒淚。視野暗下去,幽幽都是模糊的影,怎樣都看不分明。
是夜,新喪秘而不宣,錢夫人出來主持事務,府中上下得令無人哭泣,只一片沉默的死寂。
夜半,居然又飄起雪。墨車披衣下床,並未點燈,只是摸索著坐在案前,一隻手推開窗戶,便有冷氣瘋狂的灌入。眼角,發邊,心尖兒,都沾了雪花,一瞬家就融成了水。小爐裡微弱的火苗跳了跳,熄了,一片漆黑冰冷的死寂壓下來。這樣也好,再看不見聚散圓缺。
身後有人擎了燭盞進來,墨車聽得聲響,回頭,依舊一片漆黑。
“朱兒,我看不見了。”他朝朱兒淺淺的笑,那笑顏燦若桃花,卻淡如白水。
“看不見也好,也不想了。”朱兒並未搭話,窸窣的衣襬摩擦的聲音,聽得是在桌前坐下。
“噓。”墨車的指尖豎在唇上,都是透明蒼白的顏色。
“聽,外面下雪了。曾有人和我說,不是你融入它,就是它融入你,我照做了,可惜雨雪都一樣,真生的這般涼薄。”
“朱兒,你幫我找那幅觀音圖出來,好不好?”
墨車摸索著向桌邊去,身子撞在案角正欲倒下,卻瞬間被一個厚實的懷抱攬住。
“子生?”墨車倏的抓緊那人衣襬,猛的心跳停一拍。
那人未答,只把懷抱收緊。良久,墨車放開手,眼簾低垂,睫毛微顫。
“我知道了,你是要帶我走吧。引墨說,子生留不了我多久。”涼薄的指尖上尋,在那人臉上輕撫,指尖觸到眉角的一道疤痕,細細摩挲,有暖意傳過來,也不是引墨。
“我果然不認識你啊。”
那人身體微微僵了一瞬,復又將墨車攬緊,鐵樣的臂膀雖未十分用力,卻弄得墨車生疼。
“程安,則恬。”那人終於沉聲開口。
“安,則恬。這樣美好的名字。”墨車點點頭。
“還不走?”墨車推了推那人胸膛,那人卻並未放手。
又復無人答話,那人只靜靜抱著他,長久的,直到墨車終於睡著,彷彿這樣,就能有圓滿的意味。
“等我回來,我會帶你走。”劍樣的眉毛斜入鬢雲,來人輕嘆。
第三十八章
年三十夜裡,禁衛軍敲開了錢府大門,朝中唯一的王爺永安王帶來一道聖旨。錢榮為忠,鞠躬盡瘁,特准其弱子未及弱冠襲侯位,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