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受約束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溫商堯以指背探視著杞昭的額角溫度,微微蹙起了眉。
聽見這個他曾拼死救來的小娃娃夢中哭喚孃親,不免又教他憶起,自己於宮中再見到他時已是五年之後。
年幼的八皇子無人管束地在宮中亂跑,一不留神竟從後宮跑去了天子問政的玄武殿,嘴裡嘀嘀咕咕不知念些什麼,手裡還拿著一根燃過的松枝在地上塗畫。
“朕這兒子竟是傻的!”瞧見獨自蹲身玩耍於殿上的杞昭,肅宗揚手一指,與左右笑起,“竟能在朕的朝堂之上悶頭玩耍,這般痴頑,哪像是流著朕的血!”滿朝文武循聲複議天子,知道肅宗格外寵愛七皇子,便又大加誇許杞晗一番。唯獨同立於朝堂的溫商堯朝那懵懂孩子投去一眼,又挪開眼眸淡淡笑道,“八皇子小小年紀便能這般心境恬靜,遇事沉穩,實有陛下運籌帷幄,奄掌天下之風。”
“愛卿之言……似也有道理!”一聽天子之言,百官便又倒過口風誇讚起了杞昭。
待退朝時杞昭仍在殿上玩耍,群臣一一經其身側,他也只自得其樂地悶頭向下,唯獨溫商堯走過時駐了駐腳步,這才聽清他喃喃唸的竟是那句:朝憑闌,暮憑闌,千里徵鞍誰與彈……
溫商堯怔了怔後舉步欲去,豈知身後那小糰子竟站起身來,一壁環視四周一壁大哭:“娘……”
他復又怔立片刻,便還是擺著大氅,頭也不回地去了。
半夢半醒的恍惚之中,昏睡榻上的少年隱約覺得有人在輕撫他的額頭。那人的手指修長冰冷,卻以拂弦似的溫柔力道撫摸自己的額頭。怪得很,始終縈耳不絕的風聲於那手指輕撥中竟漸漸消弭。昏迷於龍榻之上的少年隨即聽見了來自人間的聲音,那聲音動聽而疲憊,偶或帶出幾聲輕咳。
茫茫塵世裡,芸芸眾生間,似乎只有這個聲音是為自己而喚。
他忽然睜開眼眸,便又與那雙眼睛咫尺相對——
眼廓又深又長,眸光岑涼如水,還碎碎浮動著一些燭火的光影,譬似夕照朦朧溫存。以前覺得溫子衿的一雙眼睛似她的父親,這一細瞧方才頓悟:到底只似了三分。多情之人怕能自其中看出柔腸百結、情思悱惻,無情之人分明又能看出拒人於外、滄桑苦澀。這一眼對視直教杞昭驟然心慌,暗暗忖道:這世間若有能與這雙眼睛坦然相視的,非是道行千年的精怪,定是心如止水的和尚。
那人見自己醒了,將手指從自己臉上挪了開,不涼不熱地問了聲:“哪裡疼?”
許是摔滾在地時一路碰磕,下''體痛如針扎,杞昭不由害怕:朕還沒成親呢,莫不是就這麼變成公公了?可這番恥於教御醫聽見的話更不能教眼前這個男人聽見。少年天子將起了熱度的臉往褥子裡塞了塞,僅留下一對黑黢黢眸子滴溜亂轉,“朕哪裡都好,不牢你費心。”
“陛下不必羞赧,”溫商堯俯□去靠近對方,像是刻意的揶揄與捉弄,二人的面孔湊得極近,眼睫幾若互相纏結,鼻尖隔著絲緞褥面輕擦一起,啟了個笑道,“這一絲''不掛的龍體,微臣也是見過的。”
“你、你胡說!”幾若不可聞的一陣草藥清香隨著他的靠近飄入鼻端,更逼得杞昭臉頰漲紅,結結巴巴出聲辯道,“朕才沒有……才沒有在你面前一絲''不掛過!”
“當真。”紫貂大氅加身的男子復又坐正於龍榻旁,雖然面色依舊淡然如許,可一雙深長眼眸已隱隱有了笑意,“當時陛下與只貓兒一般大小,不單赤身露體,還尿了微臣一身。”
“你信口開河!欺君罔上……你這奸佞,該當何罪!”
“看陛下精神擻然中氣十足,想來已無大礙,微臣這便告辭了——”只覺那說不清、道不明的安心之感須臾就要離了去,杞昭慌張探出手去扯住他的袖子,眼神閃躲著說,“你且留下,朕尚有話與你說。”見那人重又坐下,頓了好片刻,才問道,“朕即要大婚,宮裡便有了女眷——朕且問你,該如何處置七哥?”
“陛下是真龍天子一言九鼎,如何處置自己的臣下,無須過問旁人。”
杞昭茫然一驚,問道:“朕若將七哥放出宮去,也可以?”溫商堯點了點頭道:“自然可以。”杞昭聽了更惑一分,於是又問:“朕若不想娶你的女兒,也可以?”溫商堯面露極淺一笑:“子衿年紀尚小,我亦有私心將她於身旁多留幾年,這大婚之事暫延也好。”
“可縱是不娶你的女兒,朕還是要親政的,也可以?”心裡莫名好一陣不痛快,這番回答恭敬有禮滴水不漏,倒教自己往日的憂心與驚懼顯得杞人憂天庸人自擾。
“微臣尚有三個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