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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了卻當年寂寞心(上)
自杞晗重又被囚合巹宮,少年天子倒也不悖昔日對蕭貴妃的誓言,知他身染髒疾,還命宮中太醫前往醫治,卻唯獨不準阮辰嗣前去探望。
許是因由自己難與情人團圓,便也不准他人如願。
正值斜陽薄幕,天氣新晴。杞晗伏於窗前,恍惚望著嫋嫋長風中顫戰殘敗的桃枝。院子內已不剩一隻鳥兒與其相伴,整個合巹宮便似萬隻鳥雀同時絕口合喙,那極教人發慎的幽靜氣氛抑得人喘不過氣兒來。
倏爾自遠處傳來陣陣鼓樂之聲,起初只是杳杳可聞,隨後竟如焚原之火愈演愈烈,穿畫簷,透窗紗,直抵了他的耳畔。
“什麼聲音?”本還懨懨無神的杞晗一剎聞聲驚起,對在一旁吃棗的一個老宮女道,“這是什麼聲音?宮裡好久沒有這般喜鬧,這是哪兒來的聲音?”
這佋王爺原可算是人間難求的美人,可自染了髒病之後,那張瑩白似緞的俏臉便落下了星星點點的疤痕,活似用那燒得通紅的鐵釺子在臉頰子上捅出了好些窟窿眼。若說原來那副漂亮容貌倒還惹人憐愛些許,而今這般披頭撒發的瘋癲模樣便委實惹人生厭得很了。老宮女冷冷睃其一眼,也不欲與之答話了,只自顧自地繼續吃著棗兒道:“小皇子滿月之日恰值戰局最亂之時,故而宮裡宮外一切從簡。而今天下漸至太平,皇上今兒個因了小皇子的由頭宴請群臣,自然是這般鬧騰的。”
“皇子滿月……滿月……”愣愣自語半晌,他驀地騰身而起,撲上前抓住那老宮女的胳膊道,“是不是溫商堯回京了?是不是皇帝把他的情人給找回來了?”被這瘦弱王爺晃得頭暈目眩,抓得兩臂生疼,那宮女揚手一掙就將他推倒在地,更拉下一張驢長的臉來怒罵道,“奴才憐你可憫,方才喚你一聲‘王爺’!你從來不過是條寄人籬下的賤狗,莫以為自己真是高高在上的主子了!”
“好不公平……好不公平……”杞晗神色怔惘地跌坐在地,忽又胡亂抬手抓扯頭髮,於狂哭癲笑之中喃喃重複的,卻也只是這一聲,“好不公平……”
那老宮女瞧他這般低醜模樣,更覺嫌見不過,當下提著已經發了黑的粉色裾子走上前,對那跌坐地上的男兒當頭就是一口唾沫。一張垮塌塌的老臉漲得半白半紅,還不住尖聲尖氣地罵咧道:“奴才真是祖宗不佑,才攤上你這麼個主子!莫說半點油水撈不著,還盡胡言瘋語地耍潑賴,也不怕隔牆有耳,連奴才一併隨你遭了大禍!”
方要再啐一口,突然聽見外頭響起了一個尖細拖長的人聲:皇上駕到——
一撩袍角跨過門檻,大步而來的少年黃袍金冠,玉帶皮靴,面容俊俏又不減半分威嚴,實是比酷暑烈陽還耀得人睜不開眼目。
“奴……奴才……奴才……”那老宮女何曾見過龍顏,剛一張嘴就已嚇得面色如土,連滾帶爬地跌在地上。杞昭低頭瞥視了她一眼,料這奴才是狗眼看人低,欺到了主子頭上,於是冷聲吩咐隨於身後的晉汝:“將這大不敬的奴才拖下去治罪,重打五十大板。”
那老宮女被兩個宮人拖拽而去,不一會兒院子內便響起了杖刑之聲,夾雜著嚎哭求饒之聲。
少年天子又將視線移於地上那個眼眸不瞬、動亦不動的男子,笑出一聲道:“朕知道七哥平素裡嗜好一個逗鳥弄雀,便命人為七哥捎帶了幾隻,也好伴你於這孤寂的宮裡逗逗悶子。可為何朕今日來你宮裡一瞧,卻是一隻鳥兒也未瞧見?”
杞晗自己撥開了遮擋於眼前的一頭亂髮,曝出一張綴著好些醜陋疤痕的臉來,仰臉朝皇帝痴痴一笑:“罪臣把陛下賞賜的那些鳥兒都掐死了。”杞昭亦被那張容顏俱損的臉駭得不淺,愣了好一愣才又問:“七哥為何要掐死它們?”杞晗肩膀一聳,又痴笑道:“活著也是受罪,死了豈不痛快。”
“朕知道七哥寧求一死也不願困囚於此,可朕卻並不想殺你。一來是念在蕭貴妃曾經待朕不薄,二來也是顧念與七哥自小相伴的手足之情,朕至今猶記那聲‘遵大路兮,摻執子之手兮……’”雖是追思過往,可那雙尾梢斜飛的凌厲眼眸卻分毫未遣殺意,少年天子忽而俯頭湊向地上男子,冷冷起了個笑道,“你既怪朕囚你一生,何不自行了斷?”
杞晗又以個妖嬈姿態捋了捋頰邊的亂髮,竟似忘卻自己此刻命在旦夕,只昂起臉來從容不迫地笑答,“溫商堯還未嚥氣,罪臣如何敢死?”
“你好大的膽子!”少年天子本還滿面譏諷笑容,一聽此言當即勃然色變,怒叱道:“你願苟延殘喘活於世間也好!朕倒要你瞧瞧,你這帝位由朕得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