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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好訊息來得如此之快,實在是讓他歡欣若狂。是以,當夜他便即刻起程趕回京城,四月四日梁王府才出了事,他已是悄無聲息的回到了他那位於京城西面的密宅。
幾位謀士在府中已是盼了他好幾日,這一晚知道他到了京,更是在室內備下酒筵為其接風洗塵。人雖不多,卻也是明燈高懸,酒樽香溢,一個個臉上都喜笑顏開,紛紛舉杯慶賀道:
“天遂人願!殿下終是守得雲開見月明瞭!”
“小皇帝眼見就要一命歸西,梁王又被圈禁。之前謀劃的事情樁樁件件都順順當當,可見殿下實乃天命所歸,聖祖庇佑啊!”
“殿下今年二十有九,明年三十而立,正值龍登寶座,成就千古偉業之時!”
在眾人都興致高昂的時候,一位頭戴浩然巾的青衣道士卻依舊謹慎地道:“如今還未到高興的時候,千里之行殿下這才是踏出了第一步,後頭的每一步,都要慎重對之,不容疏忽。”
“子虛道長言之有理。”最初的狂喜過後,褚雲閒亦冷靜了下來,戴著墨玉扳指的手指輕叩著桌面道:“褚雲重一死,梁王又謀逆被圈禁,孤承繼聖祖血脈自然是當之無愧的儲君人選。但凌錚這個東北山蕃子貪戀權位,必不肯輕易將這王座拱手相讓。聽說,他已是派人去豫章接小郡王褚雲朝進京……”
“若是等褚雲朝進了京,又是平添事端。還請殿下及早拿定主意,迫在眉睫之事,已是容不得從長計議了。”子虛緩緩抬起頭,枯瘦的臉上一對掃把眉倒垂著,一雙賊亮的眼睛嵌在臉上倒是精光四射。
褚雲閒暗自思襯著,心中略有猶疑。他雖圖謀這個皇位,但一直暗中希望能夠兵不血刃的坐上龍庭。而今,若是想要趕在褚雲朝進京之前便辦妥大事,亦只能是生奪硬搶,兵行險招了。褚雲重雖已眼看是不中用了,但宮裡畢竟還有一個凌錚在,他心中雖恨極此人,但亦不得不佩服此人手段高明,這麼多年來,有他在的朝堂便像是那難以逾越的高山峻嶺,總叫人望而興嘆,不敢輕舉妄動。
見吳王沉吟不決,子虛斷喝一聲道:“王爺!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若當斷不斷,事後便是想再重新做回逍遙王爺,也是不能夠了。”
褚雲閒苦笑道:“誠然子虛道長所言,但真要發動兵變,史筆如刀,孤亦不能不懼啊……”
兵變總是下下之策,不得已而為之,兵者,亦是兇器也,誰也無法預料局時會面臨怎樣的兇險與不測。雖然之前的事情順利得讓他勇氣倍增,但事到臨頭,這位素來自負雄韜偉略堪與太祖比肩的聖祖次子卻也情不自禁的有些畏縮起來。畢竟,如若不行兵變,事敗之後還能有條生路,一旦領兵奪宮,若輸了此局,便是身敗名裂,有死無生。而且,褚雲重發病發得這麼快,事起突然,他還沒有做好萬全的預備。
“裴靈阿今日怎麼沒來?”突然想到此人亦是關鍵,吳王環顧筵席,未見此人,不由發問道。
子虛一字一句的低聲回道:“皇帝病重,裴太醫自然要在宮中視疾,必要的時刻,他亦準備助王爺一臂之力。若小皇帝苟延殘喘地拖日子,自有人送他一程。”說罷,雙手在胸前作了一個手勢,似擰住繩索般,殺氣騰騰地用力一勒。
屋中頓時死一般的寂靜,酒桌旁眾人砰砰的心跳,急促如陣前之鼓。雖說一早計劃是如此,但真要行到這一步,還是磣得人心底發寒。
子虛見氣氛有些凝重起來,為了鼓舞士氣,便又嘿然一笑道:“貧道還有一樁好信兒,好叫王爺歡喜。”
“哦?說來聽聽?”吳王凝視著這位自己身邊最得力的首席謀士,此時此刻,他正渴求一些額外的利好來堅定自己的意念信心。
子虛裂開幹扁削薄的嘴唇,嘿嘿笑道:“後閣的謝仲麟謝宣奉,已有意要投靠王爺。此人在後閣不得寵,又無子嗣傍身,雖官居三品,待小皇帝大行之後,亦只能出閣至前朝為官,得不到爵位之享。王爺試想,那謝仲麟素來心高氣傲,在後閣熬了五年淪落至這樣的下場,他如何接受得了!聽聞宣奉近日在後閣多有怨言,因此,貧道在幾日前已是派妥當人試探了一下宣奉的口風。”
吳王一邊聽一邊忍不住點頭,暗贊子虛卓識遠見,別具慧眼。想那謝仲麟,為後閣三品宣奉,位高權重,其父鎮守遼東,權勢亦威振天下,若能得此人相助,事情自然又多了幾分把握。
眾人聽罷,亦長笑道:“褚雲重不得人心,眾叛親離,是該當有此下場。”
一陣陰風颳過,吹得窗欞子咯吱作響,褚雲閒下意識的向窗外昏暗的夜色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