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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承煜每日仍是半睡半醒,他們那一派受傷後只能靠同脈內力才能修補,殷承煜堅持不要荊衣幫忙,無奈之下只能讓他自行療傷,別人著急也沒有用。
這一日,殷承煜終於能坐起身,房中梅瓶中插著一支新開的梅花,他看了一會兒,低聲喚道:“竺兒。”
竺兒幾乎夜不能寐,一雙眼睛腫的像桃子一般,靜靜地出現在他床頭,半跪在那兒。
殷承煜看了他一眼,勉強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笑道:“還沒死呢,別這樣。”
竺兒早已忍不住淚,低下頭哽咽不成聲。
殷承煜只是一下一下順著他的頭髮,半晌才道:“有件事情,要你去辦。”
正握著他的手的竺兒猛地抬起頭,問道:“是要我去找阿卿哥哥嗎?”
殷承煜一愣,似乎是被說中了心事,低咳一下道:“你可真聰明。”
這話並不是誇獎他,竺兒知道自己冒犯了,惶恐著不敢講話。
殷承煜無奈地拍了拍他的臉,道:“別讓他瞧見你,看看他過的好不好就行了。”
竺兒點頭道:“是。”把他的被子又往脖子下面掖了掖,才出去。
殷承煜累極了,等到四周無人,他才肯捂住嘴,大聲咳嗽幾聲。
時至今日,他身旁居然沒有幾個能用的人。
不知怎的,就想起年少學藝時,老教主對著他和白年一籌莫展的情景。
那時,白年已經嶄露頭角,一舉一動頗有大家之氣,殷承煜尚未與他起齟齬,但兩個年紀相仿的少年自然免不了爭鬥,暗地裡鬥氣。
那時候老教主怎麼說的來著……
殷承煜閉了閉眼,低聲道:“能忍方為上人。”
雖然是形勢所迫讓他重掌白衣教,但這何嘗不是他曾經夢想得到的東西,所以他才會那樣急切地將一切控制在自己手中。
說什麼不捨得白衣教百年基業毀於一旦。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他出了許久的神,直到荊衣與巫傷命大包小提著回家,才收起一臉傷感,微笑地看著荊衣把一些他愛吃的果餅盛在小碟中端過來。
荊衣左右看了一圈,驚奇道:“怎的不見竺兒?”
殷承煜道:“有些事要他去辦。”
荊衣嘆道:“哎,多事之秋。”他轉而一笑:“後天就過年了,主子你也好好養病,總得養好傷才能有力氣去做沒完的事情。”
殷承煜自然點頭。
竺兒不在,荊衣就接手了給他換藥的任務,淨了手,把他身上的繃帶解開,重新上藥。
手勁十分輕柔,在那誰眼裡就像是在調情一樣,老大的不高興。
於是出來時,巫傷命用力搗著藥杵,不肯看荊衣一眼。
荊衣早就習慣了這個人的小心眼,最開始認識時,誰會想到這個神醫居然是個醋缸,以至於現在見天泡在醋罈子裡。
想到這裡,荊衣心情大好,下樓去招呼生意,把巫傷命晾在了一旁。
劫持
大年夜,殷承煜很知趣地沒有多麻煩別人,早早離開席回房了。
算著日子,竺兒往返一趟青城山也大概能回來了,他不由地勾起唇角,連療傷時的疼痛也好忍了一點,待內力緩緩衝過閉塞的經脈後,他已經是大汗淋漓。
這樣的日子,他自然是不好再叫荊衣來伺候沐浴,所幸屋裡早就備好了溫水,也就湊活先擦洗一下。
半夜時,鄰家還有孩童燃放煙火,雖然門窗緊閉,仍是能聽到噼啪的爆竹聲。
他脫了上衣,擰乾毛巾擦洗,小心地避開了身上的傷口。
一面擦,一面就有些感慨。
他這個人,十分捨不得在自己身上留下傷痕,包養很是得當,如今這一身燙傷,倒是不知能不能去掉傷疤了。
熱毛巾捂住肩頭,突如其來的疼痛讓他渾身一顫,硬是扶著臉盆架,才好歹沒有倒下。
殷承煜站定了許久,才緩過來,從容地把手巾丟到臉盆裡,低啞道:“既然來了,為何不出來一見。”
本是緊閉的窗戶忽然彈開,一條黑影倏忽竄進來,遠遠地看著殷承煜。
殷承煜展顏一笑,順手披上外衣,一面系衣帶,一面低聲道:“阿卿,你來了。”
林之卿沒有說話,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他。
窗外一陣冷風襲來,讓殷承煜不由地打了個寒戰,便略帶歉意道:“我冷的很,先上床了。”說著,自己鑽進被窩裡,長長地舒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