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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呢?”趙亞明知故問。
張瑞無言,坐下來,才開口說:“我下去給你買油條。”
趙亞瞅他半晌,呵呵笑起來:“早猜到啦。”從桌下擰了一個大袋子上來,裡面裝的都是油條和盒裝的稀飯豆漿。
他遞給張瑞一根油條,問:“你到底想弄點什麼?手工麵條?”
張瑞搖頭:“算了吧,沒什麼。等下次弄出點樣子再給你吃。”
“東西呢?我不吃,我看看。”
“倒馬桶了……”
氣氛忽然凝住似的,趙亞收斂了笑,低頭。
兩人默默啃著油條。張瑞一鼓作氣喝了兩碗豆漿,總算回覆生氣:“嘿,還是樓下那兩夫妻賣的豆漿帶勁。亞亞,我琢磨過了,先玩幾天再找工作。最近挺多公司請人,不用擔心。來,把這稀飯喝了。”他把開了蓋子的稀飯推到趙亞面前。
趙亞的手,忽然輕輕覆上他的手。
這動作太溫柔,溫柔得彷彿叫人觸電般,象把心臟裡的一些東西順著脈搏傳遞過來。張瑞敏感地抬頭,看著趙亞。
趙亞說:“我知道你對我好。”
簡單的一句話,摻了幾種調子和心情,緩慢地淌出來。
金色的光滲透了青澀的天,一輪紅日伏在東側,矜持地表白態度:我要升起來了。柔和到不可思議的色彩在簡單的房間內流逸。
張瑞在瞬間幾乎想大哭一場。他不自在地哼哼兩聲,想過去狂熱地摟住趙亞,最終,卻,只是輕輕將趙亞的手反握在自己掌中。
他們開始歡樂的過日子,趙亞說:“別去太遠的地方。”
番禺、三水、桂林的遊,福建、珠海、深圳的玩,一邊歡樂一邊倒數。
“該找工作了。”
趙亞終於想起,這個世界運轉如初。
銀根並不緊,但坐吃山空,何況張瑞的房和車目前都被家中收回。一個本科,一個未畢業的研究生。
張瑞信心百倍:“我認識挺多人,有以前的工作經驗在,找兼職一點不難。”果然,過了幾天真找到兼職,張瑞讓給趙亞,“這活在家裡做就行,你的資質也是夠的。我再找。”
但張瑞的求職並不順利,他習慣了被人重視,尋常的小職位不入他眼。
趙亞在家裡和兼職的公司策劃部聯絡,往往見張瑞西裝筆挺,帶著履歷出門,有時不一會就回來,有時過了十二點也不見影子。
偶爾半夜醒來,會看見張瑞悶坐在床頭吸菸。
“別擔心,”趙亞坐起來,點了根菸放在自己嘴裡:“你的本事我清楚,良禽還要咳咳咳咳……”
張瑞一手拔掉他嘴裡的煙:“不能抽你就別抽。”
“你也少抽點。”
“我能抽。”
“那我不是成天抽二手菸?還不如自己抽一手呢。”
張瑞猛把自己嘴上的煙也拽下來按熄,對趙亞揚揚下巴:“睡覺去。”
第二天張瑞有一早出門。趙亞做完了自己的工作,伸著懶腰站起來,走到窗邊打算曬曬太陽,一個熟悉的身影跳進眼簾,差點讓他閃了腰。
驟然放下伸懶腰的雙手,渾身僵硬了。
僵硬著,如融化一半的冰,例外夾帶著水,脆鬆鬆的,硬而虛,用手一捏就發出清脆的冰屑聲。
兩個字,撕心裂肺喊不出口。趙亞站在窗邊,低頭與樹下的男人目光交纏。
男人,已經是男人了。
你的手,大了不少。
趙亞隔著玻璃窗凝視,凝住的一刻,哀傷的樂聲飛過頭頂。
鈴…………
電話鈴忽想,震碎了一切,趙亞霍然轉身,顫抖著手拿起電話:“喂?”
“亞亞,我路上碰到一個挺熟的大學同學,約了他今晚吃飯,你來不來?”
“你去吧,我不來。”
“真不來?”
“工作還沒做完。”拿著話筒,心虛地瞥向窗戶方向。
“晚上帶點消夜給你。”
“行。”
匆匆放下電話,趙亞猶豫著靠過去。窗外,一點點的,樹梢看見了,樹枝看見了,遠處大街上走動的人看見了,再靠過去點。
樹下空蕩蕩,沒人。
趙亞渾身鼓盪的氣瞬間洩個精光,頹然坐下,說不出放鬆還是悵然若失。
那是徒顏,一定是徒顏。趙亞確定著,一會後又疑惑起來,真的是徒顏?多年沒有見了,就真能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