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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琳說:“出國讀書對徒顏很有好處,他總算有機會和爸爸相處了。”
趙亞沒有答話。他很安靜,象玻璃破碎後一地碎屑般的安靜。澄清的眼睛看著若琳,眼裡沒有可憐兮兮,也沒有瘋狂或者絕望;但那裡面也並不是空的,而是盛了靜悄悄的悲哀,象被遺棄的小狗在遭遇人道毀滅前望向同情者的目光,輕輕告訴他人“我知道事情會這樣”,滲出僅僅一點點無奈。
連若琳也不忍心看趙亞的眼,她無可奈何地嘆著氣,徒然解釋:“這是早就商量好的,為了徒顏的前途。亞亞,你將來也是有出息的。你和徒顏……將來都要……”
“阿姨,”趙亞緩緩站起來。他不大憤怒,也不大驚訝,只是空蕩蕩的,連聲音也滿是抓不住的迴響。“我和徒顏沒有將來。”他輕聲說了最後一句話,象用什麼東西把自己搗碎了。
時間吭哧一聲,溜過了這個難以承受的時刻。
深夜回到宿舍,張瑞還是等在門口。
趙亞到了門口,怔怔發呆。
張瑞說:“進去睡覺吧。”
趙亞說:“張瑞,我們完了。”他轉身,又下了樓。
走過宿舍,走過球場,走過教學樓,趙亞在執信百年的古樹前停下。
他說:“從前一定有人在上面吊死,我可以聽見他的魂在哭。”
張瑞跟在後面。張瑞說:“我沒有聽見。”
“我每次走過都可以聽見他哭,你沒有聽見?”趙亞忍著,手垂在大腿兩側直顫。
“亞亞,”張瑞說:“哭吧。”
趙亞悶了半晌,搖頭:“總有一天,我會痛痛快快哭。”他頹然坐在樹下,用手緊緊摟住頭。
第二天趙亞媽媽的電話來了。
“亞亞,徒顏要出國了!”媽媽的語氣是驚訝而喜悅的:“哎呀,忽然說要出國,可把我嚇了一跳,難為他們手續辦得這麼快,有關係就是不同。”
趙亞在這邊沉默無聲。
媽媽只管說自己的:“本來真不該讓徒顏隨他爸爸,可你若琳阿姨考慮得也對,出國總比不出國好。父母的事可以放一邊,最主要是孩子的前途。你和徒顏多聚聚,買份禮物給他。不然他一出國,搞不好三兩年就把你給忘了呢。”
媽媽的笑話讓趙亞頂不好受,看宿舍的老大爺在旁邊瞧趙亞的臉色,還以為他在電話裡被媽媽臭罵一頓。
最後一個電話,是徒顏打來的。
徒顏開口就說:“我要出國了。”
趙亞說:“我知道。”
“我可以不走。”
趙亞久已沉寂的心霍霍跳了兩下,可這兩下只能象迴光返照一樣稍做掙扎,很快又重複死寂。他說:“出國挺好的,有前途。”
徒顏在電話那邊愣住了。
“亞亞,”徒顏隔了很久才找回聲音,而音調已經無法控制了。他哀求地問:“我來學校找你好嗎?”
趙亞咬著唇:“別來。”
“我不幹別的,見一見……”
“不,不要。”趙亞的手顫抖著,話筒的也跟著劇烈顫動。
徒顏象臨死前的悲鳴:“我要走了。最後一面,我一句話也不說,就看看。我不麻煩你,你只要出來校門口……”
喀嚓,電話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