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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產豐饒的鏡川十日間就化為一片血海廢墟,令人髮指。
自打中秋過後,北秦發起攻勢以來,人人惶恐,有錢人早就打點好了逃往錦州的一切。加上靈州北部逃難來的難民,江都城一時間魚龍混雜,混亂非常。不過,作為平頭老百姓來講,多少還是帶點僥倖的心理,大多人都不願背井離鄉,放棄祖傳的房宅田產,逃走的畢竟還是少數。
但是,鏡川的事一發生,逃亡的難民明顯多了起來。誰知江都會不會成為下一個鏡川?況且北秦的殘忍嗜血大有越演越烈的趨勢,搶奪財寶早已司空見慣,甚至有讓人以□,濫殺為樂,簡直稱得上是喪心病狂。戰時物資緊缺,趁機漲價大發國難財的人也大有人在,各種生活必需品的價錢都噌噌往上漲,官府的稅收卻一點也沒減輕。人人自危,盜賊橫行,江都處處聽得見難民的哀嚎,街上一片破敗蕭條之景。
衡一琴茶的生意自然也受到了影響,國難當頭,政府疲敝,不知什麼時候也要當難民了,誰還有閒情逸致品茶聽曲?落戶江都沒幾年的幾個夥計早就收拾鋪蓋跟著難民大軍逃跑了,賬房先生三個也走了兩個,廚房幫廚的長工更不必說。還好生意不比往日,否則走了這麼多人,茶樓裡也要忙不過來了。
“公子,我,我是來告辭的,”紫衣女子揹著包袱,有些為難地開口。
“嗯,去賬房叫阿四支十兩銀子吧。”靳徽在書桌前寫下一張字條遞給眼前的女子。幾乎是不成文的規定,茶樓裡但凡要有人要離開,靳徽都會開字條支銀子。亂世下,這不僅僅是逃生路上的一點盤纏,也是暖人心窩的一份情意。
然而,今日來辭行的不是賬房先生也不是夥計長工,而是名動江都的“柳彈霜唱”二人中的柳蘭心。她這一走,便意味著“柳彈霜唱”在江都從此絕矣。
靳徽溫聲道:“蘭心,此去可有人同行?”言辭簡單,卻情深意切。
柳蘭心聞言,一雙顧盼生姿的眸子頓時水汽氤氳起來:“嗯,廣善堂的徐公子就在前廳大堂裡等著,我……和他一道去大理。”
“聽聞大理景色宜人,鍾靈毓秀,是個好地方。”靳徽起身一揖作別:“蘭心,一路小心。”
柳蘭心來茶樓已有七年。她本是樂坊脫籍的一名樂伎,嫁人沒多久丈夫就死了,年紀輕輕除了一手好琵琶外再無謀生的手段,幸虧有靳老先生收留,這些年早已與茶樓裡的眾人如同親人一般。要不是戰亂,誰捨得走?柳蘭心畢竟是至情至性的女子,她深深一福,哽咽道:“公子,保重。”
“嗯,一路平安。”靳徽的臉上帶著微微的笑意,似乎柳蘭心只是去出遊,來日方長一般。
柳蘭心咬了咬唇,不再猶豫,轉身離開了靳徽所居的閣樓。這一走,便是天各一方了。
“阿徽,阿徽!”一身布衣的青年風風火火地衝進來,火急火燎地,聲音傳遍了偌大的大堂。
“又怎麼了啊你,你還有臉過來!你……”阿喻看清來人,想也不想就忍不住破口大罵。阿喻雖然不大明白靳徽在曾府的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但是從那天兩人回來時的臉色來看必定不是好事。何況,經過靳榮的手的,哪裡有過好事?
來人正是靳榮,脫了錦衣玉冠,一身粗布百姓的打扮,看樣子也是要出城逃難去了。
午後的陽光斜斜地照進空蕩蕩的大堂裡,靳徽坐在桌前,心平氣和地問道:“什麼事?”
“豐澤,豐澤城昨日也破了!阿徽,阿徽你不走嗎?北秦就要打過來了!”
堂裡的人齊齊倒吸一口涼氣——豐澤城破,便是宣告著靈州的兩城七郡盡數落入敵手。而南夏主上昏庸,軍隊貧弱,戰力低下又缺乏指揮有力的將領,以此下去,江都城破不過是早晚的事了。
堂上的人,唯獨靳徽依舊一臉恬淡的煮著茶,似乎完全聽而不聞,無動於衷。
“阿徽!你不走嗎?”靳榮急急地上前幾步,聲色俱厲。
“阿澈,叫賬房的阿四支十兩銀子給表少爺吧。”
“你……”靳榮額邊青筋暴起,怒道:“靳徽,枉我爹做替死鬼救下你們,你竟然……”
靳徽截道:“阿澈,把樓裡的所有人都叫來。”
小半個時辰之後,靳徽站起身,整了整已經洗的有些褪色的月白袍子,出乎眾人的意料,竟是深深一揖到底。
“公子……”眾人有些不明所以,怎的老闆忽然就客套起來,行此大禮。
“諸位於衡一琴茶,於靳家,說來都算得上是有深恩的。然而同行千里,終有一別,如今戰亂頻